虽然她知道对方的质问很正确,但依旧有种委屈的感觉。
毕竟温筱暖很穷,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才自掏腰包做好事,没想到却被当成阶级敌人。
见温筱暖抿唇不说话,年长的那位从地上的袋子零零碎碎掏出几样东西摆在桌子上。
温筱暖瞳孔猛地一缩,居然全是她去当铺典当的小物件。
天呐,看来早在数天前医她就已经被反间/谍机构给盯上了。
“呵呵。小同志不用太紧张。”年长的那位单手轻轻向下压了压,然后看向温筱暖,“我也观察了你一段时间,虽然你的来历有些神出鬼没,手上还有不少稀罕的洋货。但我看得出你还是个好娃子,做事什么的挺认真负有责任心。行吧,今天你就当我们在拉家常,坦白聊一聊就好了。我们都是花兔国人,如果是遇上什么困难被胁迫,组织上肯定会尽力帮忙。”
温筱暖一噎,感情对方把她当误入歧途被胁迫的侨胞间谍了。
问题是她并不是,也不知道如何圆谎。
房间陷入尴尬的安静中。
就在年轻的那位准备拍桌说话时,年长的忽然笑了笑,开口道:“向同志的治疗时间快到了吧?”他看向难掩担忧的陆医生。
陆医生讶异,微微颌首。
“成吧。小同志你先去忙你的任务。”年长的男子率先起身,示意表情懵逼的两位年轻人一起离开,“等你想清楚了再和我详细聊聊。”
说完,他们干脆利落地推门离开。
温筱暖一脸懵地瞅着这事虎头蛇尾地结束,纳闷地看向陆医生。
陆医生沉吟片刻,仿佛明白了什么,忽然笑了笑:“别担心。你继续去做事吧。别害怕。”
温筱暖不解地看着对方,啥意思?不是听说建国初抓间谍之类的很严苛的吗?怎么对她就轻拿轻放了?
陆医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只将基础信息表格递给温筱暖,待对方填好姓名后,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字写得挺好,还是用的简体字。也姓温么。对了温同志,明天省里的青年报会过来跟踪采访向同志,你可以提前想点话,做好被采访准备。”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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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医院顶楼被临时征用的房间里,坐着刚刚离去的三位男子。
年少的那位忍不住问道:“队长。我真的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轻拿轻放。她是冒名顶替做护工,那些药品和洋货足以证明她与海外势力有联系,这可是一条大鱼啊?为何我们不继续深挖下去呢?”
年长的那位瞥了他一眼,开口道:“建国十年,你抓的潜伏份子有多少?误抓后放了的有多少?”
年少的那位一噎,不是说不出来,而是两方面的都太多,一下子不好算。
年长的又说:“你还记得部长是怎么对待那些潜伏份子的吗?”
“……分化处置。团结大部分,原谅小过错,严惩沾过血的。”
“对嘛。”年长的那位理了理深绿色的领子,“全国有多少人与海外沾亲带故有联络?多得数不过来,都抓起来你抓得赢吗?关哪里?而且我仔细观察了几天,这小姑娘看着就很淳朴干净,一眼能看透,绝对没经过系统的间.谍培训,这种没受过训的人,你就算抓着审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另外她卖掉洋货换取药品全是为了给向同志购买药品。这是在做好事啊!这种情况下你抓她审问什么?她的动机不是很明显嘛。”
“可是……”
“我也没说对方一定没嫌疑,先观察嘛。若对方别有所图,迟早会露出马脚的。到时候我们再放长线钓大鱼也不吃亏。”
两位年轻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温筱暖惶惶不安好几天,对于是否提前离开而犹豫不决。
最终,她还是舍不得放弃对她关爱有加的向同志。
温筱暖自我安慰着,万一真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再用app跑路也来得赢。
因为药品过了明路,她一次性将所有购买的21世纪药品功效都告诉陆医生,让他重新给向同志配药。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原本平静的医院忽然热闹起来。
不仅是医护人员,就连病房里的患者都散发出躁动不安的气息。
温筱暖在给向同志擦拭好身体后,向同志忽然用激动的声音说:“温同志。听说董大长老要来我们G市的薛山卫星人民公社考察对吗?”
温筱暖一脸茫然,下意识开口:“有这事?”
向同志凝望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满怀希望地问道:“温同志。您帮我问问陆医生,还有几天我能下床走路?几天我能出院呢?”
温筱暖瞧着始终没有撤下去的呼吸机,以及瞒着对方的病危通知书,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尚未完全脱离生命危险的真相。
“你帮……我去问问吧!”向同志坚持道。
温筱暖不太想见陆医生,她最近都故意避开。但她又拗不过向同志,只能无奈道:“行。我帮你去问问。”
说完,她转身向着医生办公室走去。
向同志凝望她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包含着落寞、期许和羡慕复杂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