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怕吴然济遗憾,沈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对街不知道谁家的小孩点着烟花棒乱跑,嘻嘻笑笑得好不热闹,沈朵就指给吴然济看,说右边的要比左边的那支好看,又说小时候自己不敢放烟花是因为被邻居家小孩儿藏在路边的小爆竹吓到过,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敢碰礼花这样的东西。
这些话她曾经也对姜誉说过,是过生日的时候说的还是过年的时候说的,沈朵有些记不清了,只是记得当时的姜誉对她说:“烟花这东西本来就有危险,即便你愿意放我还不一定能让你放呢,你要是想看的话我买来放给你看,等有了孩子以后,我们两个可以一起放给你看。”
那个时候好像也是这个季节这个时间,外面是灯红酒绿,房里的沈朵头一回想让时间慢一点走,让身旁的这个人带着自己领略春夏秋冬,看尽世间繁华,走过不同的大街小巷,听各种各样的歌曲,说永远都不会腻的情话。
多年过去了,沈朵逐一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她在Z城体会着这个城市的春夏秋冬,她走过繁华的街道也行过寂寥的小巷,她依然有着路上听歌的习惯,只是再也没有听过情话。
自诩刀枪不入的沈朵今天突然感觉到有些脆弱,好像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丝温情都无法承受。
良久,她轻轻地问他:“我能不能够借你的肩膀靠一下,只是以朋友的名义。”这句话很快就散落在风中,轻到好似没有说过一般。
他回答的很快,理所当然的答应下来。吴然济大概就是这样的模样,从来不会拒绝沈朵什么,更何况是如此小的请求。
大概靠了有四分钟左右,沈朵就坐直了身子,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分明看到了姜誉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异与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她想,这回他应该看的很仔细。
当然仔细。
姜誉看到一个未接之后便给沈朵拨了回去,可是连续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听到沈朵的声音,慌张地又拨了吴然济的电话,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庆幸留了一个他不太确定该不该留的电话。然后就是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里,看到了一个他曾经想象过但是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的情景。
12月已经很冷了,姜誉把轩团子裹起来,一层一层又一层,最后又加上耳罩帽子和小手套,活像是一个雪团娃娃。此时雪团娃娃双手搂着姜誉的脖子,有些不解的问:“叔叔,那个是麻麻吗?”
姜誉将怀里的团子往上又托了托,嗓音略有沙哑的说:“你看错了,那个人只是长得很像妈妈而已。”
“那我们还要去找麻麻吗?”
姜誉怀里抱着他往回走:“不找了,叔叔想起来你妈妈今天早上有给我发过短信,说今天要加班,可能晚点回。”
轩团子一直紧张的小心脏也放松了下来,笑眯眯地在姜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叔叔忙忘了呀~”
姜誉也跟着笑:“是啊,忙忘了。”
抱着孩子行了一阵儿,姜誉开口问:“冷不冷?”
应该是从来没有在这么晚的时间段里出过门,小家伙一脸兴奋地东张西望:“不冷的呀。”
这一带不好打车,公交车里又是人满为患,姜誉抱着团子进了一家蛋糕店,买了一个大大的的甜甜圈人让轩团子坐在椅子上慢慢啃。
“叔叔,你为什么不吃呀~”轩团子其实想让姜誉跟自己一起啃。
看着轩团子吃的满嘴都是果酱的嘴巴笑着拿纸巾帮他擦了,姜誉说:“轩轩爱吃就好,叔叔不吃。”
轩团子闻声又继续欢天喜地的啃着自己手里头的甜甜圈,啃完了一个甜甜圈姜誉又给他买了一碗玉米羹消食,大冬天的喝着很是舒服。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了,店里很是有圣诞节的气氛,每一个桌子上都有一棵小小的圣诞树,就连窗户上也挂着漂亮的雪花模型,轩轩一边晃着小腿儿喝汤一边摸了摸桌子上的圣诞树,摇头晃脑地对姜誉说:“老师说,圣诞节是歪果仁过的节,我们中国是过春节哒!”
姜誉点头夸赞:“我们轩轩最聪明了。”
领了夸奖的轩团子高兴的扭了扭小身子,然后问道“那叔叔你会跟我们一起过春节么?”
姜誉闻言顿了一顿,然后喃喃:“可能那个时候叔叔没有时间啊……”
小小的团子尚且不懂姜誉的意思,歪着脑袋又问:“叔叔不放寒假的么?”
姜誉伸手揉了揉团子柔软的头发,没再说话。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轩团子双手搂着姜誉的脖子,脑袋搭在姜誉的肩上,已经打起了小小的鼾声。姜誉轻手轻脚地将团子放在床上,脱掉了他一身厚厚的衣服,先是鞋子帽子,然后是围脖手套,再是衣服裤子,最后是小袜子,直到将画着小超人的羊绒被盖在身上,睡的死沉的轩团子也没有醒来,姜誉轻轻地亲了一口轩团子的额头,就像是当时他亲自己一样,柔软的不像话。
关灯关门。姜誉走到了厨房,原本想拿水喝,却看到了冰箱里漂亮的水果蛋糕。那是姜誉和轩团子一起做的,一起去买的淡奶油,鸡蛋,食用色素和水果,一起把蛋糕放在烤箱,又一起在蛋糕胚上涂上新鲜的奶油,轩团子在蛋糕上很认真地写着‘HappyBirthday’……
他原本以为他还有资格看着沈朵吹掉生日蜡烛,为她唱首生日歌,却未想到从始至终都是自作多情。
姜誉望着冰箱里的蛋糕,默然许久后,几不可闻地道:“沈朵,生日快乐。”
那一夜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煞是好看,染白花草树木和明镜的窗,也染白曾经走过记忆的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