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炔说完抬起头,看着那垂下的布帘,却丝毫没有掀开的迹象。
“无妨,白三,走吧”
温和无波的声音过后,只听“驾”的一声,马车随即从卫炔的面前缓缓行过。
卫炔垂下双手,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浓黑的眉不自觉地紧紧锁起……
马车之内,北堂清绾低着眉眼,出神地看着宽大袖口处绣着的繁复花纹。
她知道,卫炔生气了,对她的漠然,还有无情。
她也知道,卫炔心里一直爱慕着那人,可那人心中却只有她,所以卫炔对她也一直心存芥蒂。
所以,尽管她名为卫炔的小师妹,可卫炔从未唤过她‘小师妹’,只是称呼她为‘公主’。
北堂清绾能明了卫炔的愤怒,所以她并不责怪他。
只是卫炔方才所言,却证实了北堂清绾从昨日开始便有的担心与害怕。
那人现在以男子身份入朝为官,根本就不可能让他人为她清理伤口与上药,而卫炔虽为知情人,可是男女有别,那人又怎会让他治伤。
北堂清绾心知,依照那人的性子,定是又与以前受伤了那般,关上门自己给自己疗伤了。
可此番是背部受伤,那人又如何能做到仔细将伤口清理好了再上药呢。
这已入夏,天气也热了起来,伤口没清理好又沾了水,定是发炎了才会引得高烧不止。
想及此,北堂清绾不由得蹙起了那好看的眉,伸手撩起左侧小窗口的遮布,看着车外的人来人往问采月。
“还有多久”
君夕颜的府邸中
正站在后院正中的石板路上的杨泽,一会儿看看后院入口,一会儿又看看那紧闭的房门,这神色是愈发的焦急起来。
“这姓卫的是怎么回事,回去取个药都这么慢,真是急死人了!”
杨泽忍不住又开始在那儿来回暴走,走了好几个来回后,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那还杵在门口没动的人,径直就走上了前去。
“我说元香,你家大人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杵在这儿啊,赶紧进去照顾啊,用帕子浸了冷水给她降降温也好啊”
元香随即低了头道,“回杨大人,我家大人说了,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给她治伤”。
“那此一时彼一时啊,这难道你都不懂吗?”,杨泽有些激动的道。
元香只低着头,“大人之命,元香不敢不从,若不然,元香就会被大人赶出府去的”。
“那是你留在这府里重要,还是你家大人的命重要啊”
“自然是大人的命重要”
“那你还不赶紧进去,大不了到时你没处去,我让你到我府里就是了”
“……”
可元香却愣是动也没动,杨泽真是觉得心里憋着一团火,可又不能对眼前这低眉顺眼的女子发,他就觉着见了鬼了,这主子那般固执就算了,怎么连伺候的丫鬟也这么……
杨泽觉得这两人是靠不上了,只能靠他了,只是他刚要上前去推门,元香却突然整个人挡在了房门前。
“杨大人不可!”
“日后你家大人要责怪起来都有我一人担着,快让开!”
看元香执意不让,杨泽这心急之下,伸手便欲将人拉开,只是这手还未触及到元香呢,自己却突然被人提着后领拽到了一边。
“我不是说过,在我还未回来之前不可妄动吗?!”
卫炔那漆黑的眼此刻正泛着幽冷的光,让杨泽看了不自觉的心中一凛,不过还是梗着脖子道
“这能怪我吗?!谁让你那么墨迹!”
卫炔只冷凝了他一眼,而后便转过身轻轻房门推了开来。
杨泽看着卫炔喂了两粒黑褐色的药丸到君夕颜嘴里,忍不住开口问
“你给子谦喂的什么药”
卫炔小心的将君夕颜扶下趴好,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生肌止血和散热止痛的药”
杨泽看着卫炔从床边站起身,而后对他与元香道
“我们先出去吧”
闻言,杨泽禁不住蓦地睁大了双眼,看着那趴窝在床上,后背白色的中衣上好几处都被鲜血染红的君夕颜,而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卫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