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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1 / 2)


陈明的动作太突然,陆铭周明显一震,他身上有伤动作不便,可还是努力撑坐起来,“陈叔,你这是干嘛?”他不解地看了眼陆远怀,又对着陈平道:“快起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陈平年纪大了,平时也大都沉稳,可这会明显情绪激动,说话声颤抖,“小陆啊,陈叔对不起你。”他在陆家做了快二十年,平时都喊陆铭周一声陆总,可这会拿掉了敬称,就少了几分距离感,陈平脑袋低下去,几乎哽咽着说:“是我……是我对不起你,陈叔害了你。”

陆铭周被陈平突然的行为搅的莫名其妙,他劝不动跪下的陈平,只能曲线救国对着陆远怀问道:“爸,到底出什么事了?”

陆远怀来之前和陆铭周的主治医生聊过,这会真实见到陆铭周宽松的病号服下一圈圈缠着的纱布,他还是不禁蹙眉,随后叹了口气,才对着陈平劝道:“多少年的事了,没必要,起来吧。”

陈平没听,依旧跪着,一大把年纪居然红了眼眶。

陆远怀见状,便再次看去陆铭周身上,低声道:“刚才见到秦厉,你陈叔听到……”他稍微一顿,解释说:“伤你的是当年死去女孩的哥哥……”

他说了一半,没能继续往下说,不心疼绝对是不可能的,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再怎么不对付,往好听了说也算情趣,这会给别人伤成这样,他一个做父亲怎么可能不难受,可偏偏这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交代所有人,错在他,不究责。

陆远怀没详细解释,陆铭周却瞬间领悟了他话语间的意思,他多少有几分无奈,沉默半响,他对着陈平说:“当年的事情,错在我,和陈叔无关。”

陈平却一个劲儿的摇头,他抬头对上陆铭周的视线,激动地说:“开车的是我!如果不是我带你出去,也就不会出事。”他扬手直接甩了自己一个巴掌,狠声道:“是我该死!”

陆铭周却和陈平的激动截然相反,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迎着陈平歉意自责的眼神,陆铭周极轻的抿了下唇边,逻辑清楚地反驳说:“虽然开车的是你,可当时要出门的是我,叫你开快点的也是我,甚至要跟你抢方向盘的还是我,你只是听了我的话……”他平静的说完,总结道:“陈叔,这事错不在你,起来吧,别再纠结了。”

陈平还是摇头,他仍是情绪激动,声音拔得很高,“小陆,也不全是你的错啊,当时那女孩…她……她闯红灯,怎么会全是你一个的错……”他惶恐地说着,又低下头,喃喃自语:“小陆,你没错,是陈叔没做好……”

陈平是在陆铭周七岁的时候来到陆家的,五年后周念去世,他也算看着陆铭周长大,多少了解陆铭周,这些年虽然养了一身的少爷脾气,几个好友凑在一起也爱瞎胡闹,可始终心里藏着事儿,就像今天,他听见秦厉和陆远怀解释陆铭周受伤的原因,他算当事人之一,甚至比陆远怀还要了解陆铭周这些年的想法,不会理不清其中曲折。

陆铭周却干脆打断他,对待陈平的这番理论,他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道:“我还活着,她死了,这事我就有错。”

他想起当年的画面,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当时的陆远怀工作很忙,周念满世界的跑,陆铭周一年只能见她几次,她永远在忙,忙着画画,忙着摄影……陆铭周甚至还需要从电视新闻里打探母亲去了哪儿,又做了什么为人称道的善事,她有时间搂着别人的小孩对着镜头笑,却没有时间陪他。

陆铭周不知道怎么定位自己的母亲,她不在的时候,他日日夜夜盼着她能回来,可等母亲一回来,他又会摆出一张臭臭的脸,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去理睬。以至于后来周念出事的消息传来,比起陆远怀的悲痛,他反而冷漠许多,他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喜欢,也忘了如何流露悲伤,才会在无数天的自我压抑之后,疯了一般的想要刺激,他拉着陈平出门,逼着他把车速提到八十,一百……

陆铭周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他把飘远的思绪强行拽回,无论事情的前因后果如何,安静确实死在他的车轮下,错了就是错了,没必为自己找理由,他强打着精神冲陈平道:“陈叔,别让我为难,赶紧起来。”

陆远怀见陆铭周明显没了耐心,整个人透着一股儿疲惫,他走过去扶陈平,陈平也看得出陆铭周的情绪变化,他也没再坚持,借着陆远怀的搀扶从地上起来,他狠狠抹了把脸,退到陆远怀身后,努力平复情绪。

陆远怀依旧站在床尾,陆铭周这身伤需要一段时间静养,他想起之前的事情,说道:“你不用担心博恩的事情,我的本意你应该也清楚。”他一边观察陆铭周的反应一边往下说:“成念这么大的公司,我想你帮我分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知道你不喜欢这圈子的风气,可我年纪大了,还能撑几年,你就不能帮帮我?”

他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与陆铭周交涉,受周念的影响,陆铭周不喜欢搞艺术的,这事陆远怀一直都知道,在周念离开的最初几年表现的尤为明显,可偏偏这么一个人,大学选了建筑,陆铭周一直试图和周念走相反的路,到头来却又没走开多远。

陆铭周眼下没时间思考陆远怀的问题,他心里埋着一根不安的弦,陆怀远跟他说话,他却时不时看着手机,早上他和江甜说了那么多,江甜还没给他答案。

如今,他终于有勇气和江甜坦诚安静的事情,却不确定江甜还愿不愿意给他机会,陆铭周心底像打翻了陈年的酸菜罐子,满是酸楚苦涩,他有信心放下这么多年的惶恐不安,却又弄丢了江甜,他否定自己,怎么会混的如此狼狈。

陆铭周走神的太明目张胆,陆远怀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忍了又忍,才逼自己没当场翻脸,他琢磨起前阵子陆铭周半夜给他打电话的事情,于是难得八卦问道:“你莫姨签的练习生,和你有关系?”

陆远怀无意提起江甜,陆铭周却听得心思一紧,他倒也坦诚,直言道:“我媳妇儿。”

陆远怀这人吧,对外特别正经,可面对陆铭周就老不正经,这会确定陆铭周虽然伤的严重,可也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心眼就又上来,他讽刺道:“你媳妇?你都半身不遂了,怎么也见人来看你啊?”

陆铭周:“……”

陆远怀啧啧了两声,继续落井下石,“还得我花钱给你请护工?陆铭周你也就这点出息。”

陆铭周:“……”

陆铭周给堵的半死,他愤恨的瞪了眼陆远怀,较真地说:“她刚刚来了!”

“我怎么没看到?”

陆铭周只好瞥开眼,心虚的解释:“她刚刚走了。”

陆远怀淡淡“哦”了声,冲陆铭周挑挑眉,一针见血地说:“刚刚来,刚刚就走,你们感情不好?”

陆铭周:“…………”

见陆铭周明显一噎,陆远怀爽朗的笑,病房门口传来房门轻轻掩上的声响,陆远怀侧眸看了眼,没瞧到人影,病房的窗户敞开,他便以为是风吹得,没多在意。

视线淡淡收回,反而抓住陆铭周的软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女朋友都在我公司,真不考虑过来给我打工?”

陆铭周对趁火打劫的某人抛去冷眼,他拿着手机给江甜发信息,犹豫来犹豫去,再多想说的话,到了最后,也只宛转成了最普通不过的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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