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发几?乎拧断脖子的纸脸人抱住熊沛玲,脸上的白?纸也被黑红晕染,诡异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熊沛玲的衣服上。
熊沛玲用?力想推开她的手,“别!我要你消灭她们!是让你在不?伤害我的情况下消灭啊!疼死了!疼死了!”
砰!熊沛玲的推搡有了结果,刚才完全推不?动、力量极大的纸脸人,竟然被她一推就摔到了一边。接着,那?些原本抱着她的纸脸人也惊恐地退到了一边,脸面贴的纸上开始变换表情,那?微笑很快变作了伤心。它们的眉眼弯曲,好像马上要落下泪来。
熊沛玲的汗水润湿了衣服,她喘着粗气,向后走了几?步,然后腿一软便靠上了镜子。纸脸人们围成一圈,专注地看着她
“玲玲。”纸脸人们歪着脑袋,无?数女?性的音调合成一句话,“你不?要我们了吗?”
“不?要了、啊啊啊啊、不?要了!!”
熊沛玲尖叫着向后退,她手脚并用?,但?是后背只能结结实实撞在镜面上。她用?力摇着头,“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玲玲,你怎么可以这?样?”纸脸人嗤嗤笑了起来,脸却仍是悲痛的,“不?是你要我们待在你身边的吗?玲玲,所有人都对你撒谎,不?拿你当真心朋友,你不?是要我们去控制她们吗?她们会永远真心实意地追随你……你也同意了,把她们带到了镜子面前?,让她们的躯壳被我们吃掉……”
“我们一直在和你玩角色扮演,好玩吗?玲玲,好玩吗?你杀人了,你杀人了,我们把她们吃掉了!她们现在是听?话的怪物了!”
“我……我没有。我没有。我不?知道,我……”
熊沛玲依旧摇头,“一开始我,没想……”
纸脸人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周围的火焰作为陪衬,显得她们好像在开一个篝火晚会。
“玲玲。”纸脸人遮住自己的脸,声音变得极小,“熊沛玲一个死胖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小公主?你看她那?眼神,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咯咯!和她待在一起,汗臭味都有够受不?了的。不?过她虽然脑子笨,出手可够大方!”
“谁叫人家有个好爸爸好妈妈呢?我们用?一辈子都超越不?了这?个死胖子!”
熊沛玲捂住耳朵,她的脸被划伤了好几?道,血珠从伤口中滑落。她每一次摇头,伤口就撕裂一点,“我……我……”
纸脸人们的模仿秀没有结束,她们不?断变换音调。
“哎呀,那?死胖子找我们来了,你们都说话注意点啊。”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哄着她吗。”
“只要不?看她的眼睛就行了!”
纸脸人们抬起了头,她们的嘴巴笑着,但?是眼睛却歪斜到一边,仿佛一只比目鱼似的。无?论熊沛玲的眼睛怎么转动,她们的眼睛都无?法?对视,这?让熊沛玲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抱住脑袋尖叫起来:“吃掉她们!!吃掉她们!!消灭她们!!”
她紧紧贴着镜子,身体缩成一团。
布满裂纹的镜子里,火光扭曲着。纸脸人们的影子没有映入镜面,然而,镜子当中、熊沛玲身后却出现了一对小男孩。
左边的小男孩有半张脸被烧伤,右边的小男孩则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他张开嘴巴,好像要把什么东西?吞下一般,让纸脸人的注意力不?由得转移了。
镜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然后,熊沛玲就这?么消失了,镜面上只剩下一块血污。
纸脸人们齐齐将那?张变来变去的脸对准了陆旗。
陆旗手中握着一个小小的化妆镜,镜面当中,方镜对他比划了一个V字。
“我看够了。”陆旗点了点头,“拜拜。”
他话音刚落,黑色的风暴席卷了整个空间!无?数利矛一般的黑发刺入镜面,镜子霎时便碎成无?数碎片。连燃烧的火焰也被吞入黑发当中,完全熄灭,无?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黑发将里面的东西?绞起,只听?到里面传来骨骼尽碎的声音,然后便归于沉寂。
蠕动的黑发散开,汇聚在她身后,从黑发当中散落出无?数晶莹玻璃碎片,铺满了地面。这?些碎片上都沾着黑色煤油一般的液体,很快,那?些黑色的东西?便将碎片腐蚀殆尽。无?言一步步走上前?,黑色的液体便向她靠拢,她伸出手,那?些黑色液体汇聚成一团,被她拿在手中。
“啊——”
她张开没有喉咙的嘴巴,吞下了黑色的黏块,脸上难得露出餍足的神情。
墙上已?经没有镜子,血色的月光照射下,隐约能看见,那?里只剩涂满了红色颜料的白?墙。
陆旗看向镜子里。
方镜吃掉了熊沛玲的痛苦,所以熊沛玲目前?还没有因?为剧痛昏死,而是茫然地坐在那?里,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她的脸和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血不?断流出,恐怕要包扎一下。舞蹈镜没了,约定自然一笔勾销,她大概不?会真的付出太多代价……现在付出的也是她应得的。
迎着月色,陆旗眯起双眼。
他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
……看上去有几?分像是夜巡者的影子高高挂起,像一团可怖的肥肉,就在门外晃悠。他刚走到门口,就发现还在晃荡的不?止这?一个,两个个庞大的身体被挂起,血和脓不?断从肿大的部?分落下。
它们的脖颈上绕着一条粗麻绳,但?麻绳对于它们的身体来说还是太细,所以似乎有头身分离的趋势。
“陆旗!陆旗!”
有个女?声喊他,“你在这?儿吗?我看见……我看见老师们都往这?边走了……所以觉得你可能在这?里!”
是冉惠。她的头发被夜风吹乱,眨巴着眼睛,眼巴巴望着陆旗,还对他晃手。
一条绳索在她手中摇动——没想到她现在用?的这?么熟、这?么没心理?负担,居然绞死了夜巡者。
“冉惠?有什么事?”
陆旗问道,但?没有贸然走过去。
冉惠举起双手,态度似乎很焦急,“陆旗,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我听?了广播,所以来帮你!”
“……广播?”
“对,广播,现在正在教学楼层和宿舍区播放……”
冉惠说得很诚恳,陆旗走出舞蹈室,发现月色更红,乌云笼罩着整个校园。
“险情通知,险情通知,险情通知……”
一种机械声正在中庭回荡,“有学生违反规定,请全校师生注意,现在开始,以该学生为敌……■年■班陆旗……■年■班陆旗……任何人都可以对其进行训导,处以退学处分。任何人都可以对其进行训导,处以退学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