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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登权势 下(1 / 2)


天子坐高堂,听了杨乃文父子的死讯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翰林院赵修撰的案子,查得如何了?”

徐平章瞧了陆匡义一眼,低声回道,“还在调查中。”

赵润之立在堂下稍远些的距离,神色平淡。

秦效淡淡笑了一声,一眼扫过底下头的各怀心思的群臣百官。

“朕听闻,先前被焚了卷子的,还有翰林院的编修,是叫苏构的,怎么,我大裕朝一场科举,一甲三名,皆是欺世盗名之辈不成?”

苏构便自人群中走出来,不声不响地跪到了堂下。

一并跪下的,还有赵润之。

秦效打量了一眼下头跪着的两个人,叫了一声陆卿。

“老臣在。”

“朕记得前年春闱,是陆卿做的主考?”

陆匡义称了声是。

“赵润之的卷子既被焚了,五城兵马司是行伍人,你们这读书人的事,还是由你们读书人来了结。”

他说着饮了口茶,淡淡道,“便由陆卿出个题,叫这赵润之与苏构二人,重考上一回罢。”

陆匡义连忙称道不敢,请皇上出题。

秦效极淡地笑了笑,“朕拟的题可做不得准,五城兵马司报上来是如何说的?徐平章你再给诸位爱卿说上一说。”

又点名道,“赵卿,你也一并来听一听。”

赵丰年便与陆匡义一道,一样跪在了堂下。

算上徐平章,那儿已跪着好些人,天子似乎也不曾追究什么,却冷不防叫这些个牵连其中的人,挨个儿都跪在了下头。

红帖案从内阁起,天子有意要抹去的帐本一事不提,却也一样另外牵连了科举焚卷案与北方士子之死。

焚卷案不过是个事端,真正令这场赵陆之争推向高潮的,是那一场北方士子孟琅之死。

蹊跷的是,赵公不提,皇上也不提。

徐平章回话道,“臣查出,红帖自内阁伺候的小太监手里流出,由杨乃文放到风雅集售卖,出价极高,一千两雪花银。”

秦效掀起眼皮瞧了一眼赵丰年,“一千两雪花银。”

“这当爹的往外头卖,当儿子的往里头买,你说这不知道轻重的,是当爹的,还是那当儿子的。”

便听得赵丰年恳切道了一声,“微臣必定肃清文渊阁。”

倒是将自己摘的干净。

陆匡义冷脸哼了一声。

秦效将手里头茶盏搁在了一旁,点头道,“这桩案子,还有那孟琅案,都要有个交代,清清楚楚,可听明白了?”

赵陆二人并徐平章,一道应了一声是。

秦效便吩咐了一声都起来罢,又着人搬了两张桌案到堂下来,摆上了,叫了一声赵润之与苏构的名字。

“微臣在。”

“翰林院藏玉馆,你二人卷子被焚,是桩说不清楚的糊涂案,朕今日便要你二人当着三法司的面,重新考上一回策论,你二人可愿意?”

苏构与赵润之便一同拜道,“臣遵旨。”

陆匡义虽不及赵丰年手段,却也算是做了这次辅十余载,天子今日连番举动,分明是有意要按下这桩事情。

他便斟酌着再三请道,“请皇上赐题。”

秦效瞧了瞧立在下头的苏构与赵润之,缓缓道,“便提忠君。”

忠君。

苏构右手受了伤,便以左手蘸了墨,落下第一个字的时候,忽然察觉了一丝命运的冷漠。

两年前的时候,她于夜色中去寻孟琅,伤了右手,便写了一卷不得已的左手策论。

而今日,孟琅身死一案,已然被揭开到了世人的面前,上至天子,下至朝臣,除去北方士子几字,竟无一人再问上一声,洛阳孟琅,是何人。

她面色平淡,仍以左手缓缓写下忠君二字。

入冬的冷风掠过一众人的面庞,将苏构的衣袍吹起了一些。

赵润之在她的身侧,余光瞥见她削瘦的手腕不疾不徐的书写模样,心里头忽然生出了一些遗憾。

他想,像苏构这样心性坚定的人,若为友人,当是一桩乐事。

而他与她,却是走在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上。

一卷策论,对他二人来说,也费不上太久时间,等他与苏构停了笔,跟在皇帝身边太监总管李敬之亲自来捧了策论递到了皇上面前。

秦效先瞧了瞧赵润之的卷子,淡淡夸了一句不俗,又打量过苏构的卷子,见到那笔字漂亮的尤其不同,便顿了片刻,缓缓说道,

“朕记得这笔字。”

“微臣苏构,参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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