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良最终还是没有送陈芳去医院。
明明受伤昏迷不醒的是陈芳,蔡珍却抱着陈有财哭天抢地,活像她宝贝儿子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你当爹的,是想害死咱家有财吗?!”蔡珍振振有词:“自家姐弟打打闹闹,磕着碰着多正常,你闹到医院去,人家怎么看咱有财,他还要去学校读书呢!”
蔡珍絮絮叨叨:“本来老师就偏心,咱们家有财在学校总受委屈,你把他名声毁了,以后有财还怎么去学校上课?怎么考高中考大学?怎么娶媳妇生孩子?!”
陈国良被她一连串的诘问弄得哑口无言,他心里知道蔡珍说的不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是因为平时他无视了陈芳所遭受的一切,默认这对母子对陈芳施加虐待,他其实也算帮凶,所以他其实跟蔡珍陈有财才是一边的,他并没有立场来替陈芳申诉,哪怕他是她的亲生父亲。
陈国良默然不语,蔡珍乘胜追击:“再说了,咱们家哪来的钱啊!说是厂里报销医药费,饭钱得咱自己出吧,医院那饭,多贵啊,还不如买点有营养的在家里给她补补。咱穷人家的女儿,哪那么金贵。”
蔡珍一向自诩干部家庭出身,嫁给陈国良之后也一直摆着架子,这时候为了说服陈国良,反而开始说自己是穷人家了。
陈国良心中几经摇摆,最后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儿,叹了口气,把她抱进里屋,放在他和蔡珍的床上躺着,算是默认蔡珍的话了。
蔡珍看见陈芳身上混合着墙灰泥巴的血沾染上她的床单,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但是好不容易劝住陈国良,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多余的话惹他不高兴。
“我去煮个鸡蛋给二妮吃。”蔡珍为了稳住陈国良,急着表现,忍痛拿出鸡蛋去煮,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这么叫陈芳了,亏她还记得。
“加点红糖敲个蛋花。”陈国良吩咐道,他看着陈芳苍白无血色的脸皱眉,觉得应该给她补点血。
蔡珍去外头烧水煮蛋,陈有财悄无声息地跟上去,他怕他爸找他麻烦,从刚才起就不敢吱声。
家属院厨房是公用的,但是煮个鸡蛋用不到那么大的锅,蔡珍就在当堂屋用的两平米小隔间中间放了个炉子,上面坐个小锅,平时自己家用这个比较多。
陈有财跟出来,蔡珍正在生火,别人家都是用半燃的煤球在炉子里留火,蔡珍是万万舍不得的。
好在她做这个熟练了,很快把火生起来,看见宝贝儿子出来,连忙招呼他:“妈给你也打一个蛋,你多吃点儿。”
陈有财心里记着事儿呢,有钱了什么好吃的没有,这一个鸡蛋算什么?!
他瞅了眼里面,隔着门帘,里头静悄悄的,他爸应该是在照顾陈芳。
陈有财知道,其实他爸的耳朵有些不好使了,高强度的劳动,长期工作在噪音很大的环境里,损害了陈国良的听力,虽然不至于听不见,但确实比一般人听力弱。
陈有财压低声音,招手让蔡珍附耳过来,在她耳边嘀嘀咕咕,把自己想了半下午的好事告诉蔡珍。
蔡珍听完,喜上眉头,一拍陈有财胳膊:“还是我儿子聪明,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要是让陈有财老师听见这话,估计要大声喊冤,他可没办法教出陈有财这种坏种。
“小声点!”陈有财朝里屋看了一眼,生怕让他爸听见,他爸就是倔,死要面子活受罪,那是他女儿,就该养他。要是他是他爸,早就去闹了。
“知道知道。”蔡珍眯着眼睛点头。
陈有财又小声问赵琴琴家情况,准备找合适的时机去她家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蔡珍满脸不屑:“她和她家那个吃软饭的白天都上班,两个小崽子上学,放学了也有她家那个老东西带着到处溜达,等瞅着她爹妈不在,咱们就白天去,一准没人。”
这就要说到赵琴琴家里的情况了,她是家中独女,在这时候可以说是很罕见的。
当初琴琴妈怀琴琴的时候,琴琴爸在工厂出了事故,琴琴妈惊吓之下难产了,夫妻俩都在医院躺着,琴琴爸很快脱离危险,反而是琴琴妈大出血差点出事,但是之后不能生育了。
赵奶奶很看得开,孙女养好了一样有出息。而且琴琴妈在重男轻女的环境里长大,没个儿子心里有些慌,还是赵奶奶好好跟她说了一通,让她想开了。
赵奶奶把琴琴爸教的很好,一点都不重男轻女,这时候讲究多子多福,只有一个孩子虽然遗憾,但不至于像蔡珍一样为了儿子疯魔。
赵家人想得开,可惜别人不这么想,赵琴琴长大之后,婚姻问题颇是经历了一番波折。
前面说过,陈小花和赵琴琴认识,是通过向辰,准确的说,当时是赵琴琴加入了向辰的小团体,跟其他人都成了好朋友。
从小一起长大,赵琴琴和陈小花成了手帕交,跟其他几个男孩就是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