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在医院住院部的大厅里撞上了容鼎鼎。
容鼎鼎的打扮也和之前那人颇为相似,一顶棒球帽,一副太阳镜,领子竖起来到了耳朵,只顾低着头走路,手里还拿着一堆袋子。
温言嘴角含笑地拉住他,“你走路都不看路么。”
容鼎鼎吓一跳,看见是温言后立马松了口气,“我这不是怕被人认出来么。”说完又反应过来什么,一脸惊诧道:“你睡醒了啊?孩子情况怎么样,你怎么下来了。”
温言没回答他,只是昂起下巴示意他手上的袋子,“你买了早饭?”
“啊?哦,是啊。特意去御厨阁买的,排了好长时间队呢。”
温言把袋子接过来,眼神温柔,声音也很温和,说:“我来拿吧。正好想下去买点吃的。”
容鼎鼎就是再傻也反应过来温言不对劲了。不过这男人温柔起来的表情真好看,容易让人溺死在这里面,容鼎鼎连假象都舍不得打破,于是亲昵地挽上温言的胳膊,“我跟你说这家的灌汤包和水晶蒸饺那味道是真的绝了,等会你多吃几个。”
温言含笑应好。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说着家常,聊了些温言的喜好就到了病房。
推开门进去之后容鼎鼎就敏感地感受到了温言的变化,他先是不动声色地抽了手臂,然后又露出倦怠的神情,说:“你先吃吧,记得留一部分给大牛就好了,保温桶在床头柜上,我睡一会。”
从昨晚守到今天早上,温言的眼睛里早出现了血丝,容鼎鼎看着他去了加护病房专门为家人准备的小隔间里睡觉,一时间什么想问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得默默地把早饭拿出来分成两份,然后用保温桶装好。
“刚刚……抱歉。”
一室寂静的时候温言的声音突兀响起。
他站在隔间的门前,回过身和容鼎鼎道歉:“我刚刚……是在利用你做一件事情。”
容鼎鼎忽然想哭。
哪怕自己并不知道他那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是不为别的,就因为温言这句道歉里饱含的情意是真实的,是为他容鼎鼎而产生的,他就觉得有点想哭。
不是他脆弱,而是他已经撑得太久了。没有喜欢过人的时候,容鼎鼎多没心没肺啊,虽然总被许天戳着脑袋骂他呆说他不会来事儿,但容鼎鼎确实没什么理想抱负,他没有什么一定要干出一番什么事业来的雄心壮志,当模特,或者歌手或者演员,于他而言,都不过是利用自身优势来混口饭吃的工作罢了。于是成日里混混日子也就过去了。
但这一切在遇见温言之后就变得陡然间不一样了。
他想要变强,努力让自己充实起来,想要站到某个顶端去,也只有这样才能和他喜欢的温言般配得上——
别看现在温言不过是个支教老师而他已经是个鼎鼎大名走在街上都不敢露脸的大明星了,在容鼎鼎的心里,温言是高大的、甚至遥不可及的,他总觉得温言看不上自己也许是觉得自己不够配得上他,温言多好一人啊,他看见他就觉得心跳加速,他朝他容鼎鼎笑一笑,他就觉得满世界都在开花。
爱情总会让人变得盲目。
所以温言对他的冷漠、对他不着痕迹的疏离在容鼎鼎的眼睛里都看不见了,只剩下温言所有的好。
容鼎鼎始终都记得,在B市那座有名的立交桥上他第一眼看到温言时的感觉。
惊艳……和从心底深处传来的渴望——他渴望得到这个人。
仅仅是第一眼,他就爱上温言那好看的眉眼和看起来孤寂得让人心疼的眼神。
只是那种孤寂,他后来再也没有在温言的眼睛里见过。
双排扣的风衣,修长的指尖,以及明明灭灭的香烟火焰。容鼎鼎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那天温言堪称优雅的抽烟姿势,他的嘴角嘲讽一样的弧度,以及微微皱起的眉峰,一点一滴,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情动来得太汹涌,那时容鼎鼎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走过去,用着他以往从来没有过的诱惑表情,“有烟吗,来一根?”
看起来像是个胆大妄为的少年,唯有不断发抖的手指掩饰着他的心慌。
幸好,温言当时抬了抬眼,竟然对他笑出来:“有。”
就这么一个字,容鼎鼎栽得义无反顾。
飞蛾扑火前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死亡。容鼎鼎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