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和王城的脸色,顿时都拉了下来。
这价钱当然合适,但这些豪门府邸里的采办们,哪个不是吃拿卡要,买低报高,好从中捞油水?
老夫人也是这么吩咐的,就该是这个价钱。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秦春娇能卖便宜些,一两油卖个二两银子,他们自己还能落上一两。
但秦春娇把价定到这份上,他们可是一分好处也捞不到了。
然而这两个到底是多年办事的老人,压得住性情。
李氏勉强说道:“秦姑娘这价钱要说呢倒也还好,然而你也是相府里出来的,知道这里面的事儿。府里之前买的贵,一大半是因为路途远。你这儿就在京城左近,免了这些费用,又是自家榨的没有过手,要三两银子,未免有些过了。怎么说,相府也是你的老东家,这情面也该看着些。”
秦春娇垂首浅笑,半晌说道:“就是因着,相府是我的老东家,我才定这个价钱。不然,在京里,我就是卖上四两银子,也是有人要的。再者?说来,这茶油价值几何,老夫人比谁都明白,我想着她老人家不会胡乱砸价。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事儿,二位心里也有数,是不是?”
她这话,意有所指,李氏和王城顿时都变了脸色。
李氏心里暗骂,这小丫头片子是想过河拆桥。自己替她拉了线,她竟然连一丝儿的好处都不想给!
然而,这丫头是从府里出去的,底下的弯弯绕绕,她比谁都明白,想糊弄她,还真不容易。
李氏有些犯难,若是就此黄了这生意,老夫人跟前不好交代,只怕大夫人也不答应。这已经不是单单的采购买卖了,搅合进了太子妃的事儿,她得罪不起这些主子。
然而他们这些买办们,都是雁过拔毛的性子,让他们白跑一趟,白白下力气给人做嫁,那比割肉还疼。
便当这尴尬之时,一旁默然不言的易峋忽然开口:“然而两位为我们牵线搭桥,这份人情我们领了。等生意做成?之后,自有一份谢礼。除此之外,还望往后二位在京里各府邸走动之时,替我们油坊多提上一两句,每一斤油有二位一成?的利钱。”
秦春娇顿时一怔,不由说道:“峋哥?”
这件事,易峋之前可没跟她提过。
李氏和王城倒有几?分喜出望外,虽说赚不到相府里那份,但若是能将易家的油卖到京城别的府邸里,按照易峋答应给他们的利钱,那可比捞相府的油水更为丰厚。
于是,这生意就此谈成?了。
易家按照一两茶油三两银子的价钱,按季度给相府供油,总数不低于一百斤。
签过了文书合同,议定下月底将茶油送入京中,这两口子才喜滋滋的走了。
待打?发?走了他们,秦春娇便问易峋道:“峋哥,我分明已经跟他们谈好了,你做什么要给他们好处?你不知道,他们这些采办,常干的事就是低买报高,从中捞油水。他们糊弄不了我的,相府给咱们的报价,必定是一两油不低于三两银子的。”
易峋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粉嫩的小脸,带着玫瑰的色泽。
他淡淡一笑,说道:“你想给我拉生意,我当然明白。那些事情,我也都知道。但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当,不喂饱了这些人,这生意怕是做不长久。何况,这些人在京城各公府之间,都是有人脉往来的。给他们些许好处,就能让他们替咱们拉来生意。相府虽好,所耗到底有限。京城里那么多达官显贵,若能多几?家从咱们这儿进油,岂不更好?那一点点里利钱,实在不算什么。”
秦春娇听了易峋的话,茅塞顿开,不觉一笑,比起易峋,她想的还是太短浅了。
她低头一笑,说道:“峋哥的主意,果然是好,比我强得多了。”
易峋将她搂在了怀中,低声说道:“你已经帮了我许多了,不用这样逞强。别忘了,你是有男人的。”
嘴上这样说着,他心底里却有几?分不是滋味儿。
这单子买卖,面上秦春娇给拉的,底下却又是看着陈长青的情面,这让易峋十分的不悦。
他总要想个法子,自己做出个名堂来。
又过了两日,秦春娇来了月事。这半年在易家住着,经过仔细调养,她那些小日子里的毛病好了许多,但逢到事儿上,依旧腰上酸的厉害。
黄大夫说过,要她月事期间仔细休养,易峋便不准她再到铺子里忙活。
刘氏替了她去铺子里,她便在家中休息。
正躺着,她便听见外头有人喊:“春娇姐姐在家吗?”
这声音甜脆悦耳,却十分陌生,秦春娇心中疑惑,答应着起来去看。
开了门,只见一身材高挑的俏丽少女,正在外头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