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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 120 章(1 / 2)


第一百二十章

殷红豆没在宁王跟前见到傅慎时,还以为他病了,侍奉在宁王跟前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宁。

宁王说教她下棋,她也听着下棋的规则,有些走神,宁王恍然不觉,还耐心仔细地跟她讲棋子不同,棋局的变幻,殷红豆倒不好意思辜负宁王,便认真地听起来。

棋艺不简单,殷红豆学了一会儿,也就是粗通而已,下不了几颗子,她怕宁王没趣味,教他下五子棋。

宁王本就愿意依从殷红豆的性子,何况五子棋不难且有趣,便陪她下了几局。

殷红豆下五子棋厉害,连赢了宁王好几把。

宁王很高兴,胡子都翘起来了,殷红豆能赢他,说明是用了心的。

父女两人下了许久,中午宁王留她用膳,吃过饭,宁王与她一起进屋去说话。

两人还是头一次单独在次间里相处,比之从前,少了很多局促,宁王渐渐敢与殷红豆说些心里话了,他望着她微有哽咽道:“你很像你母亲……尤其是眼睛,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殷红豆垂首不语。

宁王忽然有了兴致,起身道:“我领你去看看你母亲的画像,好不好?”

殷红豆点头。

宁王带着殷红豆去了书房深处,兴致勃勃地拿了宁王妃的画像出来,给她看。

殷红豆心怀敬重,双手捧画,仔细赏阅,道:“我……与王妃的确很像呢。”

宁王一笑,道:“是罢,我没骗你。”

二人在书房里坐了一刻钟,宁王便领着她出去,一边走一边道:“丫头,估摸着折子已经上京了,有些事我要与你说。”

殷红豆略抿嘴角,道:“您说。”

宁王负手在廊下慢步,道:“肯定不能对外说你是长兴侯府的丫鬟,我想着给你找养父母,正好是家里有女儿没养大的人家,不过这样的人家不好寻,只是个小官之家,你不要委屈,以后父亲都会补偿给你的。”

殷红豆心中暖意融融,感受得到宁王一片爱女之心,便道:“您已经替我思虑十分周全,我并不委屈。”

宁王“嗯”了一声,面有笑意。

廊下挂着一溜的鸟笼子,肥嘟嘟的鸟儿啾啾地叫着,圆溜溜的脑袋左右转动,仿佛一颗小球,殷红豆多看了一眼,宁王抬起下巴往鸟笼那儿一扬,就问她:“你喜欢?”

殷红豆摇头道:“我不会养,也没有时间照顾鸟儿,看看就好。”

宁王颔首笑着,道:“其实交给下人就行。”

殷红豆还是没有要养的意思。

宁王仍旧在廊上走,殷红豆跟在他身侧往后一点的地方,他道:“你认养父母之后便要认祖归宗,祭拜了祖宗,家里要给你办堂会,大肆宴客,你不用怕,有现成了嬷嬷教养你,倒不必你学得精细,只知道个大概就是。”

他还是担心殷红豆紧张,就道:“到时出错也没干系,在真定,没有人敢说你一个不字。”

殷红豆知道,这是必要的流程,便道:“我不怕的。”

不过是不要失态而已,她又不是没见过大场面,还不至于畏手畏脚。

宁王面色含笑,欣慰地点着头,他的女儿就是他的女儿,流落京城,竟也有做郡主的气度。

宁王又细说了几件事,便叫殷红豆回去,不必拘在他这儿。

殷红豆心里惦记着傅慎时,行了礼便走了。她以为傅慎时病了,想去探望,丫鬟却提醒她说:“郡主,若您要去,吩咐奴婢就是,不必劳动尊驾。”

殷红豆嘴角微沉,一个丫鬟怎么敢拦她,还不是宁王授意,她也没有胡来,只叫一个丫鬟去瞧一瞧,她则回了院子。

丫鬟很快回来传信,说傅慎时的小厮说他是有些不舒服,但不严重。

殷红豆心里担忧,叫人去请大夫,傅慎时自从去岁冬月开始,便忙于赌坊的事,后来便是仁庄,一直到现在都疏于锻炼,发痘的那会儿就病过一场,可见身子变弱了,如今又奔波到真定,思虑深重,病了才不奇怪。

丫鬟办事很妥帖,大夫下午就去给傅慎时看诊。

但傅慎时拒见大夫,只说是小病,休息两日就好,便把大夫给打发走了。

殷红豆便只好吩咐厨房做东西送过去。

次日,她又巴巴地赶去找宁王下棋,又不见傅慎时!

宁王正好要替殷红豆筹备认养父母和办堂会的事儿,诸事缠身,陪她的时候不多,殷红豆便也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连着两日不见傅慎时,殷红豆可算是察觉出来了,傅慎时又不看大夫,又不来见她,根本就是不想见她嘛!

殷红豆有些生气,千辛万苦走到今天这一步,宁王那儿也没有咬死不许他们两个在一起,傅慎时这是怎么了?

不等殷红豆多想,教养嬷嬷来了。

华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当年宫里的内侍送她回的老家真定,这些年与宁王府略有些来往,宁王遂请了她过来帮忙。

世家大族规矩多,更遑论皇室宗族,殷红豆又是临时抱佛脚,要学的东西不少,起早贪黑好几天,每天去宁王院子里晨昏定省,回了院子累得倒头就睡,可傅慎时还不是不来见她!

殷红豆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她等天一亮,借口去园子里逛逛,拐着弯儿到了傅慎时院子门口,捡石头往他房里的窗户上砸。

傅慎时昨儿夜里整夜没睡,正半睡半醒,听到响声,被惊醒了,他穿好衣裳,开窗一看,一小块儿泥巴砸了过来,正好糊在他领口,殷红豆正瞪着眼瞧着他,她的丫鬟远远站在她身后,低着头根本不敢招惹她。

傅慎时早领教过殷红豆的脾气,他好整以暇地用帕子抹掉胸口上的土。

殷红豆朝他走去,站在窗外问傅慎时:“你怎么回事?”

时砚端茶水过来给傅慎时漱口,傅慎时吐掉茶水,擦了嘴角,道:“没事。”

殷红豆又走进一步,头上朱钗颤动,轻灵俏皮,她噘嘴道:“没事儿你不来找我?”

傅慎时垂眸不语,只是用帕子擦了擦本来就很干净的手,他双目狭长如丝,容颜精致异常,十分好看。

殷红豆也没说话,忖量了一阵,约莫是悟过来了,她眼眶红红的,放低了声音,道:“……你这就要放弃了?”

傅慎时睫毛轻颤,喉咙哽着,说不出话来。

殷红豆提着裙子,走到闯沿边,气鼓鼓地看着他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等去了京中,我做丫鬟的事,迟早瞒不住。你还是怕别人笑话你娶一个这样的妻子!”

他自负,也自卑,他也太通透了,她若用直白的言语安慰,只会加重他的窘迫和内疚感。倒不如激一激他得好。

傅慎时果然抬眸看她,张开嘴,很想解释,半晌才道:“不是。”

殷红豆眼光微红,道:“不是什么呀?”

傅慎时又不说话了,殷红豆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道:“你说话不算数,答应过我至少要等到实在不可能的时候再放手,可你现在就反悔了。好好好,算我看错人了,以后我会有一门好亲事,嫁个人人夸赞的好郎君,我与他相敬如宾,不管他纳几门小妾,我始终是他唯一的正妻,将来嫡子庶子成群,子孙满堂,也算是我的福报。”

傅慎时心口生疼,他藏在窗下的双手,死死地攥着拳头,红豆说的没错,将来不管她嫁给谁,男子纳妾总是少不了,尤其宁王以后没了,她没有兄弟支应,便没了家族庇佑,指不定夫家怎么欺负她。

傅慎时哪里舍得把她让给别人,更舍不得让她吃这种苦头。

他纵是再配不上她,这天底下除了他之外,也没有第二男人能实心实意地做她的如意郎君——至少他认为没有。

殷红豆眨了眨眼,语气平和道:“我走了,我要去学规矩了,累着呢!”

傅慎时淡淡地勾了下嘴角,道:“好。”

殷红豆见他笑了,放心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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