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不大喜欢做洒扫等事,今儿却觉得十分有干劲,收拾了小半个时辰,开了窗户通风,她看着干干净净的屋子,心满意足。
时砚身上的痘还没结痂,身体还有些发热,一直睡着,他醒来后,听说了傅慎时和殷红豆得出的结果,迷茫了一阵之后抬起袖子,捂在眼睛上,呜咽了好一会儿,随后抱着被子去了空余的厢房里继续睡大觉。
殷红豆心情太好,亲自去烧水泡茶,傅慎时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道:“多烧一些,我要沐浴。”
他都不知道多久没有泡在水里清洗过了。
殷红豆冲他比了个手势,便往厨房跑去了。
傅慎时皱了一下眉头,好像从没见过她的手势……但是他大概明白,应该是“好”的意思。
今天的殷红豆不辞辛苦,煮了五桶水,因为提不动一整桶,都是半桶半桶的往净房提,然后又打冷水冲进去,来来回回数次,才差不多倒满了浴桶。
殷红豆回到上房的时候,腰酸背痛,她道:“水放好了,”
傅慎时还在喝她泡的茶,就问她:“你去倒的?”
殷红豆这才把裙子上的结给打开,道:“又没有别人了,累不着,我推你过去。”
傅慎时点了点头,殷红豆驾轻就熟地替他找了干净舒适的衣裳,推着他去了浴房。
浴房里,傅慎时专用的浴桶不高,浴桶的两侧,还有固定在地砖上的两条铁杠,供他扶用。
看起来,傅慎时似乎能够自己洗漱。
但平时都是时砚伺候傅慎时沐浴,殷红豆也不知道傅慎时需不需要别的帮助,便道:“我……就在门外等你。”
傅慎时点了点头,脸颊有可疑的红色,他声音低低地道:“你出去吧,我自己能行。”
殷红豆转身出去,把门给带上了,她就坐在门外,听着里边的动静,一会子听见了轮椅滑动的声音,一会听到了水被搅动的声音,接着就是拧帕子……
她捂着耳朵走开了。
再听下去,她以为有窥探之嫌。
殷红豆在廊下坐了两刻钟,才听到傅慎时喊她。
她站在门外,道:“怎么了?”
“把时砚叫来。”
“……好。”
殷红豆去叫了时砚过来,时砚进去了半刻钟,傅慎时就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裳,坐在轮椅上,从浴房里出来,但他的头发没解开,看样子还没洗。
时砚整个人都很无精打采。
殷红豆便道:“时砚,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傅慎时最艰难的事就是沐浴,眼下他也沐浴过了,时砚便放心地去睡了。
殷红豆推着傅慎时进房,扶着他坐上罗汉床,她解开他的头发,道:“我去打水,给你洗头发。”
傅慎时点了点头,躺在了罗汉床上,脑袋半出于床沿,长发垂落。
殷红豆打了温水进屋,拿了个小杌子垫着,温柔认真地给他洗头发。
傅慎时的头发很硬很黑,但是不太粗,便不显得乱,他饮食向来清淡,便也从未油头粉面。
他舒舒服服地闭上眼。
殷红豆动作轻柔地给他洗了两遍,还给他擦到半干,才道:“好了。”
傅慎时撑着身子坐起来。
殷红豆倒了脏水,就拿梳子给他梳头发。
傅慎时抬头望着殷红豆一丝不苟的模样,捉住她的手腕子,笑了。
殷红豆捏着梳子,问他:“你做什么?”
傅慎时眼眸微敛,含着笑意,道:“我取过字的。”
“取字?谁给你取的?”
男子弱冠之年才取表字,女子则是及笄才取字。
傅慎时道:“我的老师给我取的,当年他在侯府做西席,最是喜欢我,只给我一个人取了字,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用上,就坠马了。”
先生只会给十分优异的学生取字,也是老师对弟子表达肯定和喜爱的方式。
傅慎时又道:“我很喜欢老师给我取的字。”
殷红豆问他:“字叫什么?”
“谨光。”
“好听啊。”
殷红豆咂摸起来,傅慎时的名和字都好听。
傅慎时拉着她坐下,道:“我给你也取字。”
殷红豆嗔他一眼,轻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男人给女人取字是什么意思吗?”
傅慎时捏着她的手直笑,问她:“要不要我取?”
殷红豆挑了挑秀眉,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格外灵动妩媚,一时没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