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皇帝,喻宁该跪下行礼,但他身为一?个后银河时代的人,实在没有这种习惯,犹豫间,树上的燕望津已经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内里雪白的中衣翻飞,他长袖一?展,月色下像只翩然振翅的蝶,好看是好看?,只是春夜寒凉,喻宁轻甲里还?套了好几层衣服,见这人领口松散,还?露出一片锁骨,顿时眉皱的更紧。
外?宫夜里当值,防卫不比内宫森严,两丈一?人,喻宁站的位置是个转角,另一侧还被古树遮挡着,左右愣是没人看到这只大蝴蝶。
燕望津半阖着眼睛看?他,小声奇道:“你怎么不叫?”
喻宁莫名其妙,下意识的跟着压低声音,“叫什么?”
“叫刺客啊!”燕望津又凑近一?步,目光落在小侍卫清冷昳丽的眉眼上,“大人,你失职了。”
也对,喻宁现在不该知道他是皇帝才对。
喻宁叹了口气,“哪有刺客半夜三更不穿鞋跑来外宫行刺……”
他早就看?到了,燕望津还赤足站在冰凉的地面上,且不说干不干净,一?只露在袍子外?的脚背上,已经被擦伤了。
要不是他逻辑清晰,喻宁还?以为他在梦游。
“那你猜我?是谁?”燕望津又向前一?步。
墙和树之间本就狭窄,他再向前,喻宁就要上树了。
其实很好猜,宫中这个时辰还?能闲逛的“男人”大概只有一?个,喻宁却略带笑意的说:“是哪司的公公迷路了吗?”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陛下哪片逆鳞,他眸光瞬间沉了,袖子一?动,就要去掐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卫。
看?着唇红齿白、鲜嫩可口的小侍卫却未卜先知般的弯腰,低头脱下了脚上的靴子。
“不管是哪一司的,快点穿上鞋回去吧。”喻宁还?在装傻,他蹲下身,抓住燕望津的脚踝。
第一次还没拉动,再试探的时候,陛下终于配合的抬起脚丫,踩进靴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燕望津感觉出了差错,他总觉得这小侍卫捏着他脚踝的手还?摩挲了两下。
那细微的痒顺着小腿攀爬至背脊,燕望津呼吸都一缓。
在他视线看不见的地方,喻宁勾唇轻笑。
他就是故意摸燕望津的,就不信这棒槌感?觉不出来,给他穿鞋这件事……算了,以前他也不是没照顾过自己。
他刚给燕望津穿好鞋子,后颈一?紧,被人拎着领子拉了起来,像提起什么小猫小狗。
燕望津探身,呼吸落在喻宁鼻尖上,黑瞳幽暗似欲吞噬眼前之人。
喻宁屏住呼吸,耳根发热,某个瞬间他甚至以为燕望津会吻下来。
但薄唇擦过他的脸颊,在耳畔沉声问:“没了鞋,你怎么回去啊?”
喻宁:“……”
下一?瞬,他后背被环住,皇帝俯身抄起他的腿弯,将人横抱起来,“回不去,那就跟朕走吧。”
猝不及防的被抱起来,喻宁下意识的去抓燕望津的衣服,但这人领子开的极大,喻宁非但没抓住,还?一?不小心在他颈下抓出一道红痕。
燕望津低头看他,诧异挑眉,“猫儿还挺野。”
他口吻过于轻佻,嗓音低哑暧昧,喻宁怔然片刻,脸瞬间升温。
转过拐角,正打盹的侍卫猝然睁大眼,呛啷一声长刀出鞘,大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燕望津停下脚步,皱眉,半晌说了句:“朕觉得……鞋有点挤脚。”
侍卫听到这个字,迟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脸色大变的扔了刀,俯首告罪:“臣万死……”
燕望津不耐烦的打断他,“传轿辇。”
“是。”
等人沿着宫墙跑远,喻宁才装模作样的“啊”了一?声:“您是皇帝?陛下恕罪啊……”
嘴上这么说,人却纹丝不动的任由燕望津抱着,澄明的眼底一?丝不安都没有,甚至还晃了一?下脚。
按理说,这种看?起来就别有用心的人,燕望津该把人扔进?天牢里才对,他来时确实打的这个主意。
皇宫里混进个大活人,暗卫一早就得了消息,和喻宁同来的人已经扣押候审了,他夜里时常失眠,便想着亲自来看看?混进来个什么小玩意儿。
这小侍卫站在树下,肤色比月光还?要皎洁剔透几分,他抿着淡色的唇,皱着眉,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愣是让阅尽美人的陛下看?了好久。
挺合眼缘的,比他后宫那几个女人都要合眼缘。
于是燕望津改了主意。
这群人千方百计的混进来,无非是想对他这个皇帝做点什么,大部分是想要他的命。
把这么只小野猫养在身边,还?挺有趣的。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喻宁。
一?眼看去,哑然失笑,这小侍卫不知道是心太宽,还?是真的太累了,竟然靠着他的肩就这么睡了过去。
思来想去,燕望津看了看?轿辇内吐出袅袅烟雾的香炉。
是了,八成是这香的缘故。
燕望津常年失眠易怒,为了能入睡,已经到了不惜让太医院下重药的地步,但这香对他作用只有一?两分,倒是对不常接触的人更容易生效。
但今夜这香,好像还有点用处。
燕望津抱着捡来的小美人,掩面打了个哈欠,竟然有点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