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望津嘴上说欢迎正道来讨杯喜酒,实际上刚回天罗域就把入口加了三层禁制。
他可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他和喻宁的婚礼。
喻宁想着,他们毕竟前一天刚回到魔宫,第二天就要举行婚礼,时间如此仓促,想来大概就是简单的走个形式罢了。
可第二天,喻宁看着挂满魔宫的红绡,沉默了。
好吧,是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过于浅薄了。
推开偏殿的门,千里花树一夜变了颜色,盛开的红蕊如火如荼,从山腰烈火一样燃到了天边,廊下两侧的彩绸上坠着金玲和小指长短的玉如意,风卷着落红穿过回廊,铃铛声清澈。
喻宁勾唇,下意识的抬手接住一瓣花瓣,那绯色自他袖口蔓延铺展,整件雪色校服转瞬染上深红,其上凤凰振翅、合欢盛开。
燕望津站在回廊另一端,亦是一身喜服,见喻宁转头,四?目相对,他眉眼弯弯的大步走过来。
“师尊还不绾发?”他抬手撩起喻宁一缕长发,“我帮师尊绾发可好?”
他牵着喻宁的手,把?人带回偏殿,妆镜前用犀角梳仔细的给喻宁梳头发。
他动作小心,喻宁坐在镜前任他摆弄,透过水银镜看着燕望津格外认真的一张脸,似乎在做一件大事。
于是忍不住轻笑着问:“我眼前是幻术吗?”
燕望津从乾坤袖中取出金冠,闻言回道:“怎么可能拿幻术敷衍师尊,当然都是真的。”
喻宁诧异:“你昨晚做的?”
“嗯。”再三调整后,燕望津取出金簪,插/进发髻里,他仔细端详镜中的喻宁,锋利的眉眼也柔和下来,“用灵力驱策林间妖兽布置的,师尊喜欢吗?”
和现实里那场庄严且富有政治意义的婚礼对比了一下,这场没有宾客的婚礼却意外的盛大。
喻宁自然喜欢,笑着点头。
两人携手,沿着铺满红色花瓣的台阶,一步一步走向魔宫正殿。
拾阶而上时,燕望津说:“师尊,我知道人界娶亲有诸多规矩,但修行一途,本就是逆天而为,你我又没有高堂,也就不必计较这些。此前我总觉得生于此间,身若蓬草,如今总算有了牵挂,这感觉真好。”
喻宁垂眸,目光落在燕望津的无名指上,低声说:“我早就把?你牵住了……”
“师尊,你刚刚说什么??”
喻宁摇头,“我说无妨,我也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
正殿内,随着殿门大开,层层叠叠的红绡被风卷起,视线越过八扇内室的白玉门,檀木桌上红烛垂泪,两只金杯端放在桌上。
“合卺酒?”喻宁挑眉,“你可想好了,这一杯下去,后面还有什么?礼节,我可就有心无力了。”
燕望津端起酒杯,“师尊喝便是了,后面的‘礼节’也不用师尊出力。”
他红瞳颇有几分邪气,喻宁无语的看了一眼窗外?,委婉拒绝,“天还没黑呢,这白日宣……”
燕望津拂袖,窗外?风云变化,瞬息天色暗沉。
喻宁:“……”
燕望津:“天黑了。”
罢了,总归不是第一回……喻宁深吸一口气,接过酒杯。
手腕交错,燕望津略微低头,两人将杯中酒饮尽。
喻宁放下酒杯,腿就有些软了。
视线晃动,他被燕望津抱了起来,回过神来已经躺在了床上。
高床软枕,喻宁陷在其中,头顶红色轻纱上还带着细碎的金箔,被烛火和夜明珠映得有些晃眼,他半眯起眼睛,看着视线里的另一个人。
“燕望津……”喻宁喃喃自语,“快点,快点双/修……”
床边人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喻宁也没看到他变幻不定的神色,半晌,燕望津俯身,声音又轻又哑的在喻宁耳边诱哄着。
“师尊,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双/修?好不好?”
喻宁像是听懂了,又像没听太懂,他皱着眉,认真思考,“因为……我想救一个人,唔……我的爱人。”
“是吗?”燕望津低头,轻吻在喻宁颊侧,“他叫什么?名字?”
“燕……望津……”
“哦?”燕望津自袖中抽出一条柔软的红绸,微凉的布料擦过喻宁手腕,另一手挑起喻宁的下颌。
“师尊仔细看看,你说的燕望津,可是眼前人?”
喻宁仔细辨认,片刻后迟疑的点头,又摇头,“是吧?我忘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袖子自手腕滑下,露出一截手臂,“我有三个燕望津,嗝……你是第四?个……”
魔尊脸色巨变。
红绸如灵蛇缠缚住莹白的手腕和脚腕,喻宁茫然的瞪大眼睛,眼底一片无辜的潮湿,微张的嘴唇烛火下格外水润。
“北溯仙尊……”燕望津拉住喻宁脚踝,俯身又凶又隐忍的咬在喻宁颈侧,力道有些大了,惹的喻宁一声轻哼。
他又舍不得,舌尖安抚般滑过那个牙印。
“你可真是给本座好大一个惊喜。”燕望津眸色深沉。
他想把身下的人连骨带肉都狠狠烙上他的痕迹,可真正开始时,又不由自主的一遍遍安抚,耐着性子哄着。
只是这一夜,任由北溯仙尊再怎么哭,魔尊也没停下就是了。
天罗域的昼夜由炼化它的主人掌控,喻宁差点以为自己要溺死在这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