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宁的终端不愧是军方的产品,水下浸泡了两个多小时,又在礁石堆里磕碰半天,竟然还顽强的亮着冷光。
它堪称金刚不坏,但它的主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喻宁的手背被礁石割破一条口子,伤口上还带着一些青苔,红红绿绿很是凄惨,燕望津小心的捧着,脸色阴沉。
“海苔猪手……”喻宁靠在石头上,半阖着眼睛,唇角勉强上勾:“要……尝尝吗?”
“养好了再尝。”燕望津托着喻宁再次沉入水中,“喻小宁,别睡,我们快到家了。”
从远处看,这大概是一幅很奇妙的景象,因失血而苍白脆弱的俊美青年浮在海面上,黑沉沉的涣散眼眸里有一点瑰丽的晨光。
喻宁想说,把他夹着游就好了,燕望津出逃时在水下一对三,也受了伤,这样用胳膊托着他太耗费体力了。
但他有点累,眼皮越来越重。
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燕望津一直在哭,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在喻宁衣服上滚来滚去,喻宁拈起来一看,竟然是一颗颗小珍珠。
梦里的燕望津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心酸,喻宁没忍住,笑出声。
这一笑把他的意识从混沌里拉了出来,眼球颤动了一下。
伏在床边看他的燕望津立刻凑过来,小声的叫:“喻宁,睡醒了吗?”
他微凉的唇贴近喻宁受伤的那只手,在指尖流连,原本热乎乎的小爪子,这几天体温持续走低,每一次触碰简直像用冰锥在戳他心口的血肉。
手指轻轻一动,燕望津抬眼,对上一双澄明安静的眼。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燕望津松了口气,摸了摸喻宁的额头,低声问:“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喝水?”
喻宁点头。
燕望津起身,喻宁目光落到他的尾巴上,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附着着白色的粉末,伤势恢复的很好。
他这才转而打量所处的环境。
他在一个洞穴里,一个相当豪华的洞穴。
视线所极处,色彩妍丽的珊瑚一丛丛摆放,洞穴顶端吊着个脑袋大的贝壳,里面的“珍珠”给整个洞穴提供了柔和的光源,地面用圆润洁白的卵石铺的整齐,床上还铺着那种会发热的布料。
喻宁看到了“门”,愕然的睁大眼睛。
门外一条外形像虎鲸的大鱼正在洞穴口看着喻宁,豆豆眼和狭长的眼睛一对视,“虎鲸”欢快的翻了个身,鱼鳍快乐的拍打着肚皮,带着斑点的背脊让喻宁想起了它的名字:瓦伦巨鲸。
“在看什么?”燕望津拿着海螺过来,看了一眼门外撒娇的大鱼,“它喜欢你,想和你玩。”
喻宁:“……”
真的不是想玩他吗?
“我们……在水下?”他哑着嗓子问燕望津。
燕望津把他扶起来,让人靠在自己的臂弯里,把海螺递到喻宁嘴边,才回答说:“对,这是我的巢穴。”
喻宁就着他的手喝水,水是淡水,入口是山泉的清甜。
这一切过于梦幻,倒像是图书馆放在儿童专区的童话绘本,喻宁甚至有种自己还没醒来的错觉。
他迫不及待的问:“为什么水没有流进来?氧气是从哪里来的?”
像个求知的乖宝宝。
躺了三天的小人类终于又有了生气,燕望津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些喻宁熟悉的痞气——属于十八岁的燕望津。
他点了点喻宁的唇,“亲我一下,回答一个问题。”
喻宁浑身上下写满了禁欲二字,唯一还保留的欲/望大概就是求知欲了,闻言竟然真的挣扎着要吻燕望津。
“好了……先欠着。”燕望津好笑的抱住他,声音沉缓,像是在读一页泛黄的故事。
“人鱼大部分时间生活在海里,但鱼尾还是有了另一种形态,这是为了哺育照顾人鱼幼崽,幼崽刚出生后还不能用鳃呼吸,要住在干燥的巢穴里。”
“幼崽用肺呼吸?”喻宁轻声问。
“对。”燕望津点头,“也许以前,人类和人鱼是同一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