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的认知冲击着云及月的大脑。
她低下头,有些模糊的画面跳进脑海里,扰乱着思绪,令她的太阳穴再一次阵痛起来。
秦何翘的手指紧紧抓着袖子,难掩紧张:“我知道可能会有副作用,但是……”
“你不要说话。”
云及月轻声打断。
她在回想着那个晚上。
那天她在整理去看秀的战衣,回到衣帽间时,在角落意外捡到了情书,然后……
然后呢。
云及月咬着唇:“飞机走了吗。”
秦何翘:“好像在加油。”
“……我要回去一趟。”她纤细的手指扶额,脸上一片迷茫,“我要回去看一看那封情书。你要是需要躲人就先待在这里吧,我必须得回去。”
秦何翘看着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去,要是中途出现了意外怎么办。一起走吧。至于躲楚译……也许他不会找到京城来。躲他总归没有陪你重要。”
接下来的一切,对云及月来讲都像是走马观花。
坐在机舱里,云及月透过一旁的圆窗看着愈发缩小的城堡和森森幽暗的山脉。一切都显得陌生。
情书的对象是江祁景。
她曾经喜欢了十年的人是江祁景。
江慕言骗了她。
这一切都是违背常识的东西。
她突然想到那天请江慕言吃饭前,江慕言随口问到她是不是讨厌撒谎的人……也许从那些细节里可以看出一丝端倪。
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因为和江慕言相处得很舒服。而她从生理上不愿意和江祁景在一起。
这是本能告诉她的答案,可是这和秦何翘告诉她的事实相违背了。
想着想着,最后想到了宁西。
她被误导的原点就是心理医生的助手宁西。
现在细细地想起来,宁西告诉她江慕言“也许就是忘记的那个人”时,表现出来的一些不自然和局促都非常显而易见。
云及月正想着,秦何翘的手机就响了。
她看着秦何翘变了脸色。
秦何翘问:“江祁景……接吗?”
云及月:“接吧,我正好想要问一问。”
秦何翘接通后开了免提,男人低哑的嗓音传了过来:“秦小姐……云及月回国了?她和你一起的,还是一个人回去的?”
这白天才听过的熟悉声线令云及月脑海一阵乱鸣,忘记了自己想问的话。
她的手指紧紧握着秦何翘,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整个人隐隐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江祁景:“秦——”
“你能不能闭嘴?”
那头顿住。
云及月蓦然抬高了声音:“江祁景,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讲话!!!”
她蜷着腿,双手抱膝,将脑袋埋在腿里,整个人缩得很小很小,呈现出防备的姿态。
巨大的恐惧、警惕和厌恶在那一刻充斥着她全身。
她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只是偶尔和秦何翘说两句在圣马力诺发生的事情。
索性这一趟加急飞得非常非常快。
到达京城时,抬眸就是朦胧冰凉的雨幕,正从感官的四面八方徐徐飘下来。
云及月没有任何疲倦,异常的清醒,只是在不停地自言自语。
“情书好像被我放在床头柜上了……”
“情书里面写了什么来着……”
“情书说是他给我表的白……”
她们坐上了回左河香颂的车,云及月还在念,好像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情书上说我十年后还要喜欢他……”
声音戛然而止。
云及月捂住喉咙,难以掩饰住生理上的干呕的欲·望。诡异的感觉顺着神经传进大脑,眼前再度浮现出熟悉的畸形的色块。
紧接着,她整个人都陷进了色块里。
…………
汶河医院。独立病房。
走廊外安静肃穆的气氛比重症ICU更甚。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个病房做了极强的避光隔音。虽然里面昏迷的病人只是在输葡萄糖补充营养,却严整地做出了上ECMO抢救危重症的架势。
秦何翘靠着墙,回复着云野刷屏的消息,不断安慰他云及月一切指数正常。
精神层面的难受、生理层面的昏迷,都是强迫她恢复记忆时必经的步骤。她失忆时遭到了巨大的打击,想要直面那些打击想起所有的事情,就得做好准备。
痛苦只是一瞬的。
云及月有资格选择清醒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