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雷霆后雨夹雪下了一夜,天气诡异,一樵夫等了两日才敢上山。
走到半坡时看见了有树木枝丫冒了些许绿意,看起来十分生动,于是樵夫心里也不觉紧张了。
但是再一拐角他就直接撞上了一白色老虎烧焦的尸体,当即吓的匆忙下山,然后到了下午才与一众人等一起搬运了老虎下山。
躲在山神重建的小屋里,一夏看着那些人热热闹闹的将老虎搬走:“他们真的看不见我们。”
老和尚得意洋洋:“这是自然,老夫阵法可是一绝!”
“这位山神也请放心!我且将你身上这阵法教给小野火,以后每一个月重新布阵你也不会再被这山束缚。”
山神不言不语,他身体凝实,站在窗口处看着那焦黑土地,心里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里曾是他家……
不。
山神侧头,看向蹲在床边的木安华——这里是他们的家。
“安华。”
木安华目光从床铺上的严胥身上离开:“二爹爹?”
山神指着严胥:“你的郎君?”
木安华一愣,耳朵先红了:“不是……”她想了想又道:“以后可能会是。”
山神笑了下,手腕之上的玉坠子被衣袍遮挡,若隐若现,他道:“那倒是缘分,先前也是这位公子埋葬了……叶山。”
我知道。木安华在心里道,只是她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严胥口中的竹妖是她爹,也不知道严胥捡到的关于灵脉阵的事情是她爹记录的。
见着木安华像是走了神,山神就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想跟着这位天师四处走走,你什么打算?”
木安华回神:“二爹爹,你不跟我一起?”
老和尚也愣:“我倒是欢迎……”
山神捏了捏手:“以后来找你。”
木安华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好半天才吐露出一个好字,然后她才道:“要在这等夏姐姐小花阿枯他们,等到了后再说。”
老和尚听到夏姐姐三个字哆嗦了下:“呃,那我们还是先行离开……”
木安华眨着眼看他:“你不见见夏姐姐?”
老和尚心虚:“不了……”他早些时候为纠正这徒弟喜好女人的事,将人得罪狠了,还是等着今年他六十一大寿的时候见面吧。
总不会过个寿她还对着他这个老师父下狠手吧。
于是在了晌午之时,老和尚带着山神麻溜离开,还约好了过寿的地点。
一人一天师离开,白涂山里就只剩下了木安华一夏,还有昏迷的严胥。
照着老和尚教的法子给严胥护养完身体,木安华带着一夏转悠这个小小木屋,屋子里摆放冷清,不像她记忆之中的模样,但那些脏乱的画好好的收起来了,木安华一样一样的打开看,也看到了木叶山记录的灵脉阵一事,还有他唠唠叨叨的信封。
她盯着发呆,直到天色昏暗她突然想——二爹爹看着她会不会难过?
因为是她的突然出现才导致的他们生活产生了变动,或许也算得上她是间接害死了她爹……
“小卷……”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木安华一愣,立马转头——
严胥撑着床沿半坐起,微卷的及肩发垂在肩上,他脸色有些苍白,眼睛却亮得惊人,他略微有些急的道:“你说你喜欢我。”
木安华一愣,她想了想,认真点头:“对。”
严胥一下笑开:“你过来。”
木安华放下手中东西过去。
严胥仔仔细细看着她,然后笑容灿烂:“真好看。”
木安华呆住,面皮泛了一点红,她抿了下红润的嘴唇:“你……”
严胥面色还弱,但精气神一下好了起来,他自然伸手握住木安华手,触感虽然糙但软乎乎的,他调笑道:“不要紧张,我也心悦于你。”
木安华:“……”这话怎么听着好似是她主动的呢?
一夏知晓两人的事情了,但是看着严胥直接上手还是觉得扎眼,可又不好阻止,于是刷的扭头当自己没看见。
严胥看着木安华大大的眼睛睁大控诉的模样喉咙发痒,轻轻咳了一声,确定了木安华态度他稍微有些肆意,试探道:“我想咬你……咳。”
他眼睛都笑弯了,看起来十分自若。
木安华果断拒绝:“不……”
严胥点头:“好。”然后托起她手,唇贴上她手指。
木安华差点炸了,她眼睛瞪着,整个人崩着,好一会才开口,还结巴了:“你、你不是说…不咬……”
严胥嘴唇贴着她手,声音就有些含糊:“我没咬,我是在吻你。”
微微颤动带来一点麻感,从手指传入了心脏,木安华呆了一会,然后歪头:“轻薄……”
严胥:“……?”
木安华刷的收回手,她也笑,脸红红,眼弯弯:“是轻薄,因为我们还没有关系。”
“……”严胥觉得自己心碎了一下,他正想反驳,却听着木安华问——
“你来时,有看到雾吗?”
严胥撇了下嘴,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我急着见你,只好像看到有道雷劈中了他,但不知道具体情况。”
木安华眨眨眼,好一会才道:“他只要还活着就会接着想办法救他恋人的吧?”
严胥想了想:“应当不会了。”
木安华:“?”
严胥捏着她手:“听天师说他恋人极有可能是妖……而妖死了,是没有转世的。”
木安华看着他:“如果是真的,雾会不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他找了她千年。”
“不清楚。”严胥突然一笑:“小卷,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去找我的下一世吗?”
木安华一顿,有点犹豫的看着他:“你想听什么样的?”
严胥眼睛弯着:“真话就好。”
木安华认认真真的道:“不找,那个你不是你了。”
“或许他会很像你,但我接受不了……”她停了下,垂眸看着坐在床上的严胥:“你想我找吗?”
“不。”严胥笑道:“我不想你爱上别人。”
木安华点头。
过了一会,她突然反应过来:“我还没有说我爱……”
严胥一下子捂住她嘴哈哈大笑,他不让她说出来,但自己弯起来的眼睛里满是碎光,耀耀生辉。
于是木安华也弯起了眼睛。
……
次日天明,夏一秀等人赶到了,了解完详情,也确认了身体现下无大碍,花知晓就立马询问樵夫把大老虎搬去了哪,他想看看。
一夏给他指了方向,弱弱表示有可能已经没了,花知晓没管,抱着它就跑去找了。
夏一秀面带微笑,语速很快的骂她师父,师父骂完又埋怨木安华跑路一事,一时之间絮絮叨叨的不像她了。
阿枯静静待着,不言不语。
在夏一秀说累的时候,严胥抬手想让阿枯倒点水。
阿枯去倒,然后分了所有人就没有给严胥。
严胥:“……”
木安华笑了下。
严胥眼尖瞅到,当即一笑,凑过去喝了她杯中的水。
“……”
一派安静之中,夏一秀努力平复心情,当没看见似的道:“呵,你快点好起来哦。”免得别人说她欺负一个病人。
严胥自动屏蔽掉夏一秀话语中浓重的怨念。
夏一秀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转头面对向木安华:“小安华,一剑借顺风快报发了消息。”
木安华心中一动:“比武?”
夏一秀点头:“对,怕引起围观,所以是让你找骆致风,他会告诉比武地点。”她说到这看向了严胥,脸上笑容愈加平和:“让你一人赴约。”
严胥:“……他这是真是想比武?”
夏一秀笑容一下子转变:“人家背负着天下第一的名头,行事光明磊落,你别担心啊。”
严胥微笑:“天下第一就光明磊落?那天下武会时,一剑半路上台看起来可不像。”
木安华打断两人对话,问夏一秀:“骆致风在哪?”
夏一秀兴致很高:“我带你去!”
严胥:“一起吧。”
木安华点头。
夏一秀:“啧。”
——
等到垂头丧气的花知晓回来,几人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
阿枯偏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没有见到?】
花知晓点头,叹了口气:“我去的时候听说老虎被埋了,他们那村里说山中白虎是吉物,如果死了要好生埋葬。”
阿枯:【没事。】
花知晓也不在意,他捧着一夏:“我们去哪?”
木安华随手指了个方向:“找一剑比武。”
花知晓激动:“天下第一?!”
木安华愣了下,然后点头:“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