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冰清虽言语斥责,内心也不是没有疑惑,秦筝察言观色看出来他师父似有犹豫之色这才开口胡说八道的,不过疑虑从他嘴里已经说给崔盛听了,达到目的见好就收,便道,“是秦筝见识浅薄无礼在先,还请崔右使见谅。”
崔盛被气得不轻,睨了秦筝一眼,“你太过年轻不知江湖险恶,从未听说正道会恶意栽赃魔教此等言论,说给我听也就罢了,若是传出去,秦少侠少不得被外人诟病和魔教不清不楚。”
毕竟不是自己门生,当着卫冰清的面,崔盛不太好发作于是就此打住,转头对卫冰清道,“卫庄主到底如何决断还请明示。时间不等人,在下要赶回去复命,若此番与各派都未能求得援手,我们必得殊死一搏。”
卫冰清摆摆手让秦筝退后,对崔盛客气道,“广寒山庄自当愿意助你们一臂之力,就按方才崔右使所说地点,三日后与你们汇合吧。”
崔盛喜不自胜,抱拳行礼,“卫庄主深明大义,胜义堂上下感念于心!那我也不便再叨扰,这就告辞!”
一番寒暄,卫冰清把崔盛送出门又折了回来,秦筝等在厅前,见他忧思重重地进来,便问道,“师父有顾虑。”
卫冰清笑笑,“你说的都对,只是这件事大派必须出手,否则落得个不仁不义的罪名。”
秦筝无奈,“仁义自在心,管别人说那么多呢。”
“筝儿你这就是年轻气盛之言,不知道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的道理,广寒山庄能有今日地位是前辈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如今行事做派全都有人盯着,为师不想落人口实无端惹些风波。”
“这次你和宿涵带些人手去支援,不要无故杀生,不要冤枉了好人,你所疑虑之事,留个心调查一番,尽量避免出头。”
秦筝点头应下,这就是叫他带着师弟们看戏去了,毕竟别人私事,恩怨也不分明,就算支援也最多在胜义堂有倾覆危机时出手,除此之外能离漩涡多远就多远,卫冰清一向思虑周全,做事小心谨慎,外人看上去他唯唯诺诺是个和气上下的老好人,但是秦筝知道,师父对什么事都很明了也有自己的打算,若不是多种可能和后果都在脑子过了无数遍,断不会轻易做什么决定。
比起这个,秦筝自己就差远了,他能过脑子的事只有对和错,对的就放心大胆的去做,错的即便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去干,凡事凭着良心,才老是不分场合地说一些让人笑掉大牙的狂妄之语。
只是大家当他少年脾性,心浮气躁,天真无知,听过笑过也没当回事。
可是他当回事儿,比如这次,说了看戏就一定是看戏,三日后,他果然交待好了看戏事项,带着宿涵和一众弟子背着剑下山了。
胜义堂总舵在云台山茱萸峰之上,秦筝一行人到时,全山上下已然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不过胜义堂此次到处求人援手,到真的叫来了一帮正派能人齐聚一堂,堂主一番客气谦虚,大派自然两肋插刀。
没有出头也不言语的秦筝,在众人议事之后,落得个带弟子们把守小路的任务,正好合了他不想多掺和的心意,早早就布置人手调查地形,云台山附近各路入山出山的路径都安排了人守着。
就等魔教来临。
那日主峰刀剑厮杀之声隔着老远都听得见,秦筝一人坐在树上,听着风声鸟叫,啃着一个苹果,悠哉悠哉地思考该如何去调查一番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正巧宿涵在他最近的一条小路上守着,于是秦筝摸了一条早就备好的黑布蒙着面,悄悄去了宿涵把守的地方。
宿涵比秦筝认真多了,毕竟他鲜少能接到任务下山,还碰上人家火拼,他只恨被安排在了远处不能近距离围观一次,于是望眼欲穿地在路上等,哪怕等来一两个落单的逃兵给他展现下身手都是好的。
天不遂人愿,逃兵没等来,等来了一个蒙着面的大师兄。
宿涵见他这样子,猜到他又要搞什么鬼点子,放下剑没好气地问道,“昨儿个用花瓣洗了澡,你跑过来自带香风,别人认不出,我可是认得出的。大师兄你玩哪出呢这是?”
秦筝一见穿帮了,撤下面罩,“狗鼻子么这么灵,我身上很香?”
宿涵点点头,“跟个姑娘似的香得人想打喷嚏。”
秦筝用手肘撞了一下他,“那不是怪你吗,我说不要不要,你非给我加什么花瓣,弄得全撒进去了,怪不得今早那帮和尚道士见了我都躲得远远的,我还纳闷啥时候得罪人家了呢。”
宿涵注意力在主峰那边,没空跟秦筝嬉闹,道,“大师兄没听见声儿么,这会杀起来了,没准儿一会就有结果,你不守在那边怎么跑过来了?”
秦筝眯了眯眼,“你说哪边会赢?”
宿涵摸着下巴,斟酌起来,“这还真说不准。魔教实力都是道听途说,是否真那么厉害谁又知道呢。可是这次胜义堂叫来的人实力都不可小觑,人数上正道总是占了优势的吧。他们魔教是下了战帖自己找上门挑战的,要是败了也只能认栽。”
秦筝不屑道,“师弟不觉得胜义堂在以多欺少,很不道德么。人家下战帖,你也接了,自然是一对一。一边接下,一边叫人,小家子气。”
宿涵皱眉,瞥了他一眼,“跟魔教还讲什么道德,他们屠光刘家满门的时候讲道德了么!”
秦筝道,“前因后果尚不知晓,哪里就一定是他们做的了。师父对此事也存有疑惑,让我暗中调查调查。”
宿涵道,“所以你蒙了面打算混进去?”
秦筝点头,“趁乱去瞅瞅……”
宿涵觉得十分不妥,“这种时候进去,我们的人以为你是魔教余孽,闭着眼就杀了。魔教之人也许私底下都互相熟识,你混进去万一露馅,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秦筝摸了摸自己的剑,“我去当然不会,你去没准才是送死的宿大少爷,不过……”
不过安静的小道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二人当即噤声,留意着来者何人。
只见一穿着干练的美貌女子抱着个十来岁的孩童朝这条路急奔而来,身后跟着十多个手持钝器的追兵,秦筝瞧他们服制一眼便认出是涅罗刹的刀客。涅罗刹武学讲究力道而轻内功,招式简单可是招招狠厉不留余地,这么多人追着妇孺,若是追上了下场可想而知。且看那名女子已经身负重伤,还抱着一个孩子,恐怕连山门都逃不出去。
秦筝凝眉,又把面蒙好,正要往下跳被宿涵一把扯了过去,“大师兄想干什么,这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时候吗?你别看他们可怜就心软,这可是魔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