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瑾瑜端坐在镜子面前,镜子里的自己目若一汪秋水,泓清潋滟,令人着迷。摘掉脸上的面纱,原本白皙红润的脸蛋上红色的疙瘩斑驳不一,硬生生破坏了美感,让人看着都觉得异常恐怖。
真的要让杨承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吗?
她不禁想起昨晚父女间的对话。
“瑜儿,这几日杨承一直在帮我弄花房,你横竖闲着无事,明日也来帮忙吧!”
纪瑾瑜抬起头,不解地望着纪洪,却看见纪洪正犀利地望着自己。这样的目光,有着洞察世事的透彻。
纪瑾瑜不由心头一跳!
“父亲,我脸上这幅样子,出去了恐怕会吓着人!”
纪洪却冷冷一瞥,毫不留情面地说道:“你为了他,不惜自毁容貌,整日窝在家中,怕就怕,人家未必领你的情!你明日不现身,怎知道你这番苦心,是不是白费?”
纪瑾瑜听了,脸上就有些发烫!
记忆中的父亲,或温润、或包容,何曾像今天这样尖锐而刻薄?
她还没有回答,便听到纪洪说道:“所谓女大不中留,果然不错!你可知你母亲为了你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还托了很多关系,帮你求医问药。你素来聪慧懂事,怎么如今倒让人不放心起来!瑜儿,你有心思就算不能与为父说,难道你母亲也说不得?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的!”
语气之中,有着浓浓地失望!
纪瑾瑜不由慌乱:“不是这样的,父亲,我这样做,并非是为了杨承,只是女儿现在真的不想找个人胡乱把自己嫁了!”
“说来说去,还是你不信任我与你母亲罢了!”,纪洪眼中的忧愁浓的化不开:“难道,我与你母亲不能做你的依靠吗?为何到了如今,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呢!你真看上了,直接说便是,我与你母亲自当会为你张罗!
你若对他无意,你祖母怎么会经常叫他过去讲话?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忸怩了!
当年我看上你母亲,不惜连续三次上门求娶。我的女儿,应该也是如此。你若真的看上了,大可以大方一些,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敢想敢做,敢作敢当!这才不愧我这些年教导!
你怎能像寻常闺秀那样,只知道躲在一旁任由父母做主,或父母安排的不合心,就装病胡闹来伤父母的心?我这些年的教导,竟是白费了不曾?”
纪瑾瑜不由一滞:自己怎么这样糊涂!为了这样的事,来伤父母的心。遇到事情就躲到一旁,自己何时也变成了这样!
眼前这个人,不仅是自己的父亲,还是督察院侍郎,曾经以明察秋毫而让朝堂侧目!自己若真的对杨承有意,他岂会看不出端倪来?
父亲一直喜欢聪明有头脑的人,而他也一直是这样教养自己的!
纪瑾瑜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父亲教训的是,是女儿想左了!这事的确是我欠考虑,让母亲担忧,实是十分不该!”
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纪洪怎么会真的生气?见纪瑾瑜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纪洪又说道:“你年纪小,没有经过这些事情,遇事情转牛角尖,再正常不过!只是,你要记得,不管何时,我与你母亲、你哥哥都是你的依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就算自己不爱惜,也要想想素来疼爱你的母亲与祖母!”
谆谆教导,全是父亲对子女的关怀,纪瑾瑜鼻头一酸,红了眼睛:“父亲,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纪洪欣慰道:“你一直都是聪明孩子,明天开始,那药就停了吧!不光为你自己,你嫂子临盆在即,家中里里外外都要人张罗,你母亲一个人哪里能忙得过来?”
“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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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春意融融,早有不知名的鸟雀叽叽喳喳交个不停。多日窝在室内的纪瑾瑜,头一次出了院子,只觉得空气之中洋溢着一种清新沁人的芳香。
纪瑾瑜面上带着一层薄薄的烟罗轻纱,由湘月撑着伞,喜云捧着花籽,出了屋子。
纪洪这两天在整理花房,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仆妇多手中捧着花盆送往各房。她们见了纪瑾瑜忙停下脚步,放下花盆跟纪瑾瑜行礼问好。
纪瑾瑜边笑着跟她们打招呼,边慢慢向花房走去。
女子皆爱惜自己的容貌,纪瑾瑜也不例外,她尤其重视防晒,白天劲量不出门,就算出门也会让人撑着伞。好在她这稀奇古怪的想法,顾氏并未阻止。所以下人看到她撑着伞,并未觉得奇怪。
花房在中路第一进院子梅院,左右两边相对的六间厢房,一边是客房,一边被纪洪改装成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