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边的人之前传来的消息,是这样。”
“那新郎——丹特·鲁索,他是打算……”
“咳,先进场再说。”
……
卡尔薇乘坐的轿车停在靠近酒店前庭角落的位置,刚从车上下来,便不期然听了这么一耳朵八卦。
丹特·鲁索,今天这场婚礼的男主角,她并不在意,只是前面那个名字……
手机在这时轻轻震动,按下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男声:“啊啊卡尔薇!抱歉,我今天临时被派了个暗杀任务…咳,你知道的,乔、boss他总是喜欢把下属当牲口用……”
卡尔薇语调毫无起伏:“米斯达,你撒谎也该打打草稿,你确定你是暗杀,而不是正面和人火拼?”
米斯达猝不及防:“喂?”
他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来,中气不足地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我也想来婚礼吃自助餐车上的草莓蛋糕啊,可……”
“先不说这个,”卡尔薇打断他,“我刚听到人说,巴泽尔会来这场婚礼。”
“巴泽尔?”
“巴泽尔·肯特,三年前我对接的第一笔交易,合作方就是他。”
卡尔薇压低了声音,特意挑了个人流稀少的时机,朝酒店大门走去。
年轻的红发女人身着一袭墨绿长裙,本是两种稍显冲突的颜色,却更衬得她肌肤赛雪。她举着手机贴在耳边,涂着娇艳颜色的唇微微开合,眼底有淡淡的、极柔和的笑意。
无论是谁,在看到这样的神色后,都会以为她正与恋人通话。
“还记得那笔生意最后是什么结果吗?巴泽尔向我们这边递交了一份合同,要求我们与他建立每年20个点的军火交易——”
即将行至大门前,卡尔薇脚下微顿,“乔鲁诺早猜到会这样,主动将点数上调至25。要知道,像巴泽尔这样的商人,胃口绝不仅止于20%,也不是25%,但后者至少能让他多消停两年——如果我没预估错的话,应该是最近,巴泽尔就要有所走动了。”
毕竟一个在近些年来多方走动,势力逐渐渗透到这个国家各方各面的男人,是不会轻易满足胃口的。
米斯达下意识地点头,反应过来她看不见,“哦…那他待会见到你,一定会很热情。”
“……我是在和你讨论这个吗?”
“那,你刚刚说了乔鲁诺,”米斯达的语气猛地八卦起来,“你不在意了?”
“本来就没什么,是你一直在莫名其妙地避讳。”
卡尔薇轻哼一声,抬眼,目光在触到门前的两个人之后,声音微顿,“…我要进场,先挂了。”
至于被放鸽子的账,以后再慢慢算。
…
丹特·鲁索起初没有认出自己的前女友。
他们交往三月有余,初识便是在她开的那家花店。红发的女人温柔安静,每天精心侍弄花草,将一家门面不大的小店打理得生机勃勃。还没正式步入夏季,那不勒斯的街头已随处可见衣着火辣的时尚女郎,在这样的满目丽色之中,卡尔薇成为了他眼中最特别的存在。
丹特有心接近,便时不时地来到店中,买上一束鲜花,再送给美人。意大利的男人惯会说情话,一字一句都像裹了蜂蜜,亲近却不狎昵。没多久,两人顺理成章地确认了恋爱关系。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丹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女友为何从不与他亲密——说出来何其不可思议,交往半月,他不过牵到过一次对方的手,两人就连接吻也不曾。
而翻遍他过往情史,半个月,已经足够彼此在床单上摇撼几回。
一来二去,便生了芥蒂,再看女友,虽然温柔依旧,却无端多了几分古板乏味。
然而分手的导-火索不是这个。
只是现下,丹特看着那几步台阶之下的红发女人,却陌生得好像第一次见。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他熟悉的浅笑,笑意却仿佛丝毫未入眼底。橄榄石色的双眸没有了镜片的遮挡,原来是这般璀璨夺目,女人画了妆容,不浓,眼角眉梢的弧度却极明显地锐利几分。
她不过漫不经心地投来一瞥,侵略性极强的艳丽颜色便逼得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新婚快乐。”
直到女人在自己跟前两步开外的位置站定,丹特·鲁索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完全没注意到身边妻子已明显不悦的神色,笑得眼睫微颤,声线是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柔和:“好久不见,卡尔薇,你今晚很漂亮。”
明艳不可方物,即使是随便往门口一站,也能令满室花朵都失了颜色——意识到故人会做这样惊艳的扮相,是为了挽回他的心,丹特·鲁索越发感到身心愉快。
卡尔薇只是随意瞧他一眼,就猜到眼前人正在做什么打算,心底暗笑一声。
就在这时,她感到右手的无名指处,传来细微痒意。
低头,发现那上面停驻了一只斑斓的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化为了一枚闪耀的钻戒。
大脑轰鸣作响,卡尔薇猛地意识到——
“谢谢你对我太太的夸赞,鲁索先生。”
年轻俊美的男人上前一步,再自然不过地挽了身边女人的手,对今夜婚礼的两位主角微微一笑。
金发没有像往常那样编作发辫,而是披散在肩头。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十五岁后他惯常穿这样深沉的颜色,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不合适,好像他本该如此。绿眸如翡,温和透亮,男人的礼仪修养极好,是常年浸于此类场所沉淀出来的分寸感,可……
——可他周身的、只有常年处于上位的人才会有的极强压迫感,却令所有人都不自觉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