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之后柳山南消失了很久,久到外面的树叶都快黄了,久到猫咪长胖了五斤,久到池信的对话框里只有单向发送,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最开始,她猜测是不是那次见面,她爸和柳山南说了什么,譬如警告,譬如是否“门当户对”这一类长辈对待恋爱的执拗想法,才让两人之间刚刚燃起的火花被瞬间浇灭,所以柳山南选择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直到偶然一次王梵来家里撸猫喝酒,喝到兴起,王梵说池爸爸向她问起过柳山南,问两人进展怎么样,有没有结婚的打算,池信这才明白之前的假设不再成立,而面对王梵的追问,她一字不提,抱着酒瓶和猫,喝得酩酊大醉......
那段时间和田野的见面倒是如常,他对柳山南三个字闭口不提,就算池信主动问了,用最平和的语气,和尽量不被怀疑的方式,田野不是打岔混过去,要么就说柳山南很忙,他们也很久没见了。
也是那时候起池信终于意识到她的自作多情,早知道柳山南不是什么专一的男人,女朋友一个比一个漂亮,她就不该放任自己陷进去,结果还不是要自救。
......
九月七号,一个小夜班。
池信刚喝光一大杯咖啡,精神得不得了,柏晓天哈欠连天过来,两人眼神对比强烈。
“师父。”
“说。”
柏晓天抚摸新剪的头发,欲言又止。
池信把杯子重重放到桌上,“嘭”的声音在安静的深夜直击心脏,柏晓天赶紧拿起来,“我去给你刷杯。”
“放下。”
池信太了解这个小徒弟,看他神情不对就知道有事儿,“马上下班了,你不是这会儿都等不了,要跟我请假吧?”
“当然不是,师父你想哪去了......”
柏晓天说话往急诊大门那边瞄,“按理我不该讲。”
“那就别讲。”
刚涌上来的好奇心被他的磨叽给弄没了,池信要去洗手间,顺便把杯子刷了。
就快走远的时候柏晓天还是没忍住,在她身后嚷道,“我看见柳山南了!”
池信的脚步倏然停住。
既然说了,柏晓天后面的话也没再隐瞒,“最近我在大门口看见过他好几次,可他都没进来过,不知道是不是找你。”
池信压制心头翻涌的想念,淡淡回一句,“知道了。”
说完脚步重启。
“现在也在呢,从晚上九点就在门口了,还没走。”
墙上时钟显示凌晨十二点五十,距离池信小夜班下班还有十分钟。
杯子重回柏晓天手里,池信朝大门口跑去。
......
急诊室外面的一处花坛,池信老远就看到一个背影坐在那,躬着腰身,即使很久不见,她也能确定那就是柳山南,方才还急匆的脚步在确认后慢慢缓行。
但即使放缓,而躲不过柳山南的耳朵。
他回过头后站起来,冲池信笑了笑,黑色的特警作训短袖被夜风吹得唿扇唿扇,略显单薄。
很糟糕的状态,瘦了一圈不说,脸上胡茬明显,嘴角残留着伤后正在愈合的淤青,唯独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光亮。
“好久不见。”,柳山南笑着,牵扯受伤的嘴角,笑得真诚。
他们总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应久别重逢,可这次池信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来找我吗?”,她不想再自作多情,所以需要事先确认。
柳山南点头。
“怎么不打电话?万一我不在医院。”
“你家没人,我去过了。”
所以是先去了她家,然后又来医院门口等了几个小时吗?
之前所有的不甘与不悦,在柳山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被一笔勾销掉,池信回头望了一眼急诊大楼,说:“我马上下班,你等我一下。”
“嗯。”
池信跑步回去,脚步声啪嗒啪嗒,背影轻快。
......
午夜南京,柳山南开着池信的车行驶在街头。
池信没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或许去执行了什么需要保密的任务,又或者别的,总之她没问。
本想从医院拿点药,但转念一想觉得没必要了,快要愈合的程度,药没什么作用。
“柳山南。”
“嗯?”
“怎么受伤了?”
他笑而不语,显然不想回答。
退而求其次,池信又问,“其他地方还哪里有伤吗?”
“没有。”
“你是傻子吗?”
握着方向盘的柳山南飞快转头,又马上转回去,“怎么了......”
“下次找我就打电话,不用等着。”
算是很直接的表达了,池信难得放下架子。
“帮我拿下烟。”
“在哪儿?”,池信朝柳山南身上瞄。
“裤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