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此时没车,池信和柳山南抓紧横穿过去,到109旁边的小道行走,以防被车刮到。
高原的夏季,日落很晚,即便傍晚七点多,天光仍然大亮,云影清晰,草丛中不时有壁虎爬过,速度惊人,本身它的皮肤颜色和脚下土地很像,起到了非常好的伪装。
池信继续听柳山南讲,“我那时小,对登山一窍不通,但我听他讲了很多经历,之后才决定登山,首登之后就上瘾了,我只见过他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当时带我去见他的是一个玩户外的朋友,也是我后来登山的启蒙老师。”
“就像你当警察一样了?”
一样坚定,只要认准,就会走下去,某种程度上,池信也这样。
见柳山南不解,她说:“田野给我说过,你为什么当警察。”
“别听他瞎编故事。”
“抓周抓到警帽也是编的吗?”
柳山南挠挠额头,“不是,但那个不算原因,我要是不当警察可能就得被我爸揪去当兵,所以我选了警察。”
“特警专业平常应该训练挺忙吧,还有时间登山吗?”
“寒暑假找时间去,主要我妈支持,所以才有机会。”
大部分学生,生活费还是要家里出的......
池信猛然想起了前天去墓地,去之前她怎么都没想到柳山南的父亲是烈士。
在墓地,因为特意站得远了些,柳山南说什么池信没听清,只看见走之前他对着父亲的墓碑敬了一个礼,身姿笔直,久久不曾放下。
池信只在电视里见过这样的画面,家国情怀的赤子不是随处可遇的。
田野也没跟过去,“烈士”的事池信从他嘴里得知,即便和平年代,一样有英雄在我们的背后默默且无名地存在着。
漫漫归乡路,能葬回故土也是种安慰了。
......
走了十几分钟,来到玉珠峰的观景台,几辆suv停在一旁,游客模样的人稀稀散散在车旁站着,手里拿着相机或手机,对着对面的玉珠峰一阵狂拍。
玉珠峰又名“可可赛极门峰”,海拔6178.8米,是昆仑山东段最高峰位,也是中国登山训练基地,南坡冰川末端海拔5100米,而北坡冰川延伸至4400米。
此间风景,怎么拍都不过分。
走上观景台,池信突然想起个人,“田野呢?”
“说吃饱了困,回屋睡觉去了。”
嗯?怎么和王梵一个毛病。
“这里离玉珠峰好近,走到山脚需要多久?”
柳山南嘴角弯弯,似笑非笑,“你觉得近啊?”
池信又看了一眼,“不近吗?山顶都看得清楚呢。”
柳山南从脚下指到山脚,说:“走过去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甚至更久。”
“......”
池信恍然,太阳也能看见,还不是距离地球1.5亿公里。
“你之前登过玉珠峰吧?”
以他对这座雪山的了解程度,池信有预感。
“登过一次。”
疑问蹦出来,“那你这次怎么又来?”
“陪田野,我怕他不敢。”
不敢?还真是......以田野的性格,登到一半如果撤回也有可能,但池信清楚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刚才聊天的时候她拿手机偷偷查过严冬冬,他死于2012年7月9日,他们这次登山的时间就是7月9日......
或许某种意义上,柳山南是为了纪念他。
“看!火车!”
池信踮起脚尖。
柳山南往旁边挪了一步,有被震到。
她站定,“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看到火车从雪山下面走。”
“我们从西宁来格尔木坐的那趟,终点站是拉萨,如果你不下车,也会经过这里。”
“是吗?”
这片土地对池信来说未知太多,所以她总是好奇。
“往下走走吧。”,柳山南提议。
“好。”
跟着他走下去,池信看到几个绿色的集装箱,远处路边立着一个很高的绿色牌子,上面写着“青藏绿色驿站3号——昆仑山驿。”
驿站?干嘛的?
两人饶有默契地一齐朝着它走,到跟前的时候从绿色集装箱里走出三个人,两女一男。
男人个子很高,比柳山南还要高一点点。
其中一位女生主动打招呼,“你们好。”
“你好。”,池信回应,“请问你们是在这里工作吗?”
女生旁边的高个儿男人回答,“我们是绿色江河环保组织的志愿者,主要做环保宣传和垃圾分类回收,你们是游客吗?”
池信摇头,看一眼柳山南,他正看向另外一侧,根本没接话的意思。
“我们来登玉珠峰,明天出发。”
“这么厉害啊!”,两个女孩子惊呼。
池信笑,问她们,“你们还是大学生吧?”
“对,我大三,她大二,暑期过来做志愿者。”
男人又问:“等你们什么时候下撤回格尔木,能帮我们带一袋垃圾去格尔木的驿站吗?”
“可以啊!”
得到池信同意后,男人转身回到集装箱,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纪念卡片,说:“这个送给你们。”
“谢谢。”
池信接过去,看了一眼,上面画着一些动物,还有介绍,都是青藏这边的特色物种,她转头递给柳山南,“呐!谁开车给谁。”
说到底还得“贿赂”司机。
柳山南转过来的,池信听到旁边女生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帅啊......”
柳山南手里攥着野生动物宣传页,装没听见。
“确实帅。”
池信声音响亮,三位姑娘会心一笑。
“调戏我啊?”
柳山南突然认真脸,池信一下晃神,脸颊发烫,“开玩笑。”
“那就是我不帅了?”
“......”
行,你帅你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