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亭在池塘中央,四方各有小石桥通往亭子,斜梯而上便是亭子。四周的围栏并不高,中间有一方陶桌和四把瓷椅,仔细一瞧,这瓷桌是根据棋盘纹路而制的。
这亭子的高度比看上去高了不少,不仅可纵观柳府全景,连柳府外的街道也能模糊看清。四喜趴在围栏上,望着整个柳府,正在行走的下人,每一处的景致,还有那池塘里悠哉的锦鲤。
迷迷糊糊之际,有个痒痒的东西在自己脖子后吹着冷气,刹那想起了那日池塘边之事。一时有些心烦意乱,反手一把抓了起来,可是触手是一片滑腻之感,伴着一点腥气。
拉到跟前一看,竟然是条青蛇!四喜其实并不怕这些,可是人在毫无防备的时候看到一条蛇在自己身上,本能都会吓得惊慌失措。
可惜四喜还未来得及尖叫,便听到了身后一阵强忍住的轻笑声,余光瞄到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便是化成灰也认识。
这几日的彷徨和失落一直在她心头盘旋着,此刻握着这条蛇,心中怒气上涌,从牙尖奋力憋出一句话,“不要再来惹我!”转身把那条蛇扔回了那人身上。
原本抱着双臂看好戏的叶落松,只听“吧嗒”一声,这条青蛇一个滑溜躺在了自己身上。显然经过高空抛物受了大惊吓,吐着红信子,瞪着通红的双眼,张开了嘴露出一排细小的牙齿,直直向叶落松咬来。
叶落松最怕的就是蛇!各种蛇!此刻早就吓得腿软,浑身无力地靠在围栏上,面色发白汗流浃背。
青蛇咬住他的刹那,一双手灵敏地夹住了蛇头,瞬间用极快的速度甩到了池中。叶落松大呼了口气,抹了抹额间汗湿的墨发,眼眶一红,孩子之气顿显,扯着嗓子喊道:“你又欺负你,你想放蛇咬我,我要去告诉娘亲!”接着开始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四喜本就心烦意乱,被莫名其妙的一折腾,怒气冲冲地大喊道:“说啊,你有胆量就继续去折腾,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到池塘里去!”言罢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作势就要把叶落松推下去。
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扣住了四喜的手腕,虽然很温暖柔软,但是四喜感觉到了强有劲的力道。
叶落松早已被吓住了,神色有些恍惚,仓皇地喊道:“玄伶大哥。”
柳玄伶松开了四喜的手,一个躬身,似是赔礼道:“方才有些冒犯了,在下柳玄伶,见过叶小姐。”抬头微笑着看着四喜。
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啊,只是这个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熟悉到好像一直在心里存了几百年的温热。
柳府的晚宴设在了前堂,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围绕着一个大大的圆桌。柳夫人看着也比叶夫人年轻许多,体态丰腴,容貌秀丽,有种富贵之态。为人也是客客气气的,正如柳老爷所言,她做了一桌的家乡菜给叶家洗尘,看着四喜的眼神也是慈爱又关怀的。
这桌酒菜看着简单精致,实则非常好吃,连四喜这样心事重重的人也忍不住大块朵颐。
两家老爷仍旧为了过往种种不停感叹着,推杯换盏乐此不疲。两位夫人也是不禁握手畅谈,从家里的大小杂事到儿女之事。
四喜只顾低头吃饭,每样菜都很好吃。叶落松显得有些拘谨,神色也有丝尴尬,下午四喜的举动着实把他吓坏了!这么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而自己竟然连动都不敢动,实在匪夷所思。柳玄伶一人默不作声地喝着酒,微微眯着眼,一脸轻松惬意。
两家夫人互相嘘寒问暖了半天,柳夫人的目光一直飘向四喜,笑得是合不拢嘴。轻拍了拍叶夫人的手,望向了一旁已喝得脸色微红的柳老爷,笑道:“老爷,乘着今日大家的兴致不错,不如我们趁机把这事决定了吧。”
柳婓的酒喝到一半,此时顿了顿,问道:“浩德,此事你有何看法?”
“我自然是无异的,凡事你决定就好。”简单的几句话却是惊得叶落松回了神智,呆呆地望着前面。柳玄伶也停了下来,望向了自己的父亲柳婓。
似乎这几位人都达成了一种默契,随后叶辛瞧了眼还在不停吃喝的四喜,眉眼间浓浓的父爱尽显,笑道:“喜儿,你过来,爹有些话要跟你说。”
四喜愣愣地放下了筷子,看着一屋子的人神色各异地瞧着她,稀里糊涂地走过去,站在了叶辛身侧。
低着头不知所措间发现柳玄伶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他爹身旁,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