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宜柔这会儿也来不及思考为了一只猫把老板得罪到底值不值这个问题了,话都已经说了,她怎么可能再把猫放下。
梁世柏这边朝她走过来,要抱走她怀里的猫。
唐宜柔乱了阵脚,抱着猫就要跑。
梁世柏拉住她,她立刻挣扎起来,抬脚就踹他。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梁世柏没碰见过女人在他面前这样,又惊又气,当即松了手。
唐宜柔怀里的猫却受了惊吓,它突然从唐宜柔怀里跃起来,跳上了楼梯。
猫跃起来的同时,唐宜柔尖叫了一声,捂着脸蹲下去了。
梁世柏扶着她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他感觉到她在发抖,想拉开她的手,他看见她指缝里有点点红色露出来,他猜是猫刚刚受惊的时候抓伤了她。
“没事的,你把手放开,放开让我看看。”
唐宜柔不肯放手,她说:“不行,我一松开手,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
她左手捂着半边脸。
梁世柏猜她有种本领,能把疯话说得有条有理,他最后硬是拉开了她的手。
松开手后,唐宜柔做不到只睁开一只眼,她干脆双眼紧闭。
她左眼下有一道豁口,半边脸上糊的都是血,看着很吓人,是她刚刚捂着的时候弄的,她手上也有血。
梁世柏松了一口气,看她还紧紧地闭着眼,说:“放心吧,你眼珠子还在。”
唐宜柔说:“你带我去医院,到了医院我再睁眼。”
梁世柏说:“我没有骗你,它抓的是你眼睛下面的地方,伤口在流血。”
唐宜柔闭着眼睛,像听不见他的话,他都能看见她眼皮底下动了动去的眼珠子,眼下绽开的伤口像一道血泪挂在她脸上,他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左眼。
她没有反应,伤处火辣辣的痛占据了她全部感官注意。
梁世柏收回手,拉着她起来,带她去了医院。
医生说可以睁眼的时候,唐宜柔才把眼睛睁开,她闭了太久,眼前模糊一片,她扭头,看见一直站在她旁边的梁世柏,他也是模糊的,她再眨眨眼,他的脸慢慢清晰起来。
他看着她,镜片后面的眼神她看不清。
“来,看着我。”医生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她看不看得清,她点点头,说:“有点重影。”
医生没理她,说:“你这猫打过针了,不用担心,把伤口处理一下就好了,注意不要沾水,忌食辛辣。”
他说完就打发唐宜柔去护士那里包扎。
弄完之后唐宜柔照了照镜子,考虑要不要请几天假。
她对梁世柏说:“猫还在你家。”
梁世柏说:“你还要它?”他看了一眼她脸上的伤,不解又好奇。
他看着唐宜柔,她一直穿着制服,一套深蓝色的西服裙,他第一次发现这套制度是深蓝色的,裙子边刚好到她的膝盖,她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但走在地上却没有声音,头发妆容本来都一丝不苟,刚才一番混乱过后几缕头发散出来,落在她脸边,她不耐烦地拢回去。
她说:“我把钱退给你。”
梁世柏说:“你不用给钱我。”
唐宜柔没做声,暗自松了口气,她那一万块钱其实已经交了房租。
梁世柏看着她,接着说:“因为我不能把猫给你。”
他想起了唐宜柔在他家说得那番话,他笑了笑,唐宜柔盯着他,还在怀疑。
梁世柏决定退一步,他说:“这样吧,你可以来看猫。”他斟酌着用词,“你可以确定它在我这里是健康的。”
唐宜柔没有马上拒绝。
梁世柏说:“我先送你回家,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唐宜柔同意了,伤口疼得她的眼皮一跳一跳的,她记得护士说不会留疤。
上了车梁世柏问她:“你需不需要请两天假,我可以去跟你主管说。”
他觉得猫会吓到也是因为他当时不够冷静,和她拉扯。
唐宜柔说好,她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的愧疚。
梁世柏没有说话,唐宜柔瞟了他一眼,梁世柏似乎也有一副过分的好心,但是和杜雁兰不同,唐宜柔相信他的好心不是天生的,他衣食无忧,富裕悠闲,他的好心是被允许的,是优渥家境里必要教育,只是教养的一部分。
而唐宜柔成长经历告诉她,这种好心是非常虚伪的,也是非常短暂的,要把握机会利用。
唐宜柔住的地方车开不进去,她让梁世柏在临近的街边儿停车,她自己走回了家。
梁世柏从车里看过去,这一片居民楼都挤在一起,唐宜柔走进了两栋楼之间的空隙里,她脚步轻快,像鱼游入水中。
她就此消失了。
梁世柏到处看都找不到她的身影,这里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密林。
马路牙子边儿坐着三三两两的老人,大都身边放着一辆小车子,车里站着或躺着一个小孩儿,她们看他的车子,又眯起眼想看破躲在车子里的人。
梁世柏关上车窗,发动车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