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画细细的手指轻抚上顾天北的唇角,带着直截了当的挑逗意味,她能感觉到指腹下的皮肤有倏忽的紧绷,继而他的眼睛沉下来,琢磨不透。
年画用指尖勾勒着他“m”型线条饱满的上唇,身体越发向座椅上压,轻柔吐气:“小顾哥哥,我的确喜欢帅哥,但你不行。”
顾天北一言不发,沉着眉眼望她,似乎要透过她浅笑倩兮的眼睛望到她的心里去,年画恍惚中感觉他似乎又向她压近一分。
她用后背紧紧贴着座椅,几乎要沉进那柔软的皮革中去,“有句话你应该不陌生,兔子不吃窝边草。娱乐圈里的友谊难能可贵,我可不想让我哥失去一个好朋友。”
她看到他被光线打上深深浅浅阴影的脸庞,柔和又冷峻,沉默地如同一帧被按了暂停的文艺片。
不动声色。
她终于挑起眉梢,“喂!你为什么不说话。”
顾天北的唇角在她这一声恼羞成怒中轻轻漾起,她卸下强装的风情火热,眉眼中的无措使她显露出一分可爱的面貌。
他发出极轻的一声笑,捏了捏她的脸颊,起身离开。
车门关上带起“嘭”的风声,叮呤吹动年画心里的风铃。
等顾天北系上安全带,年画已经甩上车门挤上了副驾驶。
她在车子缓缓启动的引擎声中朝他大声问:“你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车身平稳驶出停车场,眼前的视野如冲出迷宫般变得开阔明亮,顾天北偏头看着急欲咬人的小姑娘,轻描淡写答道:“你没有骗我,你真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姑娘。对不起,是我认错了人,大概我只是凑巧遇到了同名同姓的人罢。”
年画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在思索他的话,直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才愤愤地吐出一句:“大笨蛋!”
一字一句的,意味不明。
顾天北脸上的笑容礼貌又抱歉,“确实是我笨了。”他扫过她不安分搅动衣角的手指,“既然你是苏木白的妹妹,以后我也会拿你当自家妹妹看待的。在A市有什么需要,记得来找我。”
年画两个鼻孔重重吐气,阴阳怪气的,“我会的,为了不辜负你的热心,没有麻烦我也会制造麻烦找你帮忙的。”
顾天北轻轻笑起来,“这一点你倒是和我认识的那个小姑娘挺像的。”
年画冷哼一声撇过头去,只觉得他那明晃晃的笑容刺地人眼睛疼。
似乎为了烘托这满车难掩的沉默,这一路窗外细雨蒙蒙,道路畅通无阻,年画的目光在一座又一座楼层间穿梭,最终停滞在凯悦大厦楼前巍峨的雕塑上。
随即眼珠一转,看到喷泉间隙中透出的一抹熟悉身影。
“今天多谢你了,小、顾、哥、哥。”
顾天北刚将车缓缓停下,年画已经一把抓起包跳出车门,循着她的身影,一个男人的身影闯入视线。
飞行夹克破洞牛仔,利落的短发下是年轻朝气的一张脸。
而那个嘴硬脾气大的小姑娘已经像一只欢快的小燕子,倏忽钻到了那男人伞下。
细嫩的手指不安分地在男人背上拍了拍,继而轻车熟路地钻进他臂弯。
顾天北长睫之下的眼睛微眯了眯,本欲熄火的手收回来,狠踩一下油门,轮胎摩擦声在细雨中略微刺耳。
年画回头瞄一眼那扬长而去的黑色路虎,抽回塞进程钰臂弯中的手,“你这伞太小,还是我自己跑进去吧。”
不顾身后程钰的呼唤,她一头扎进蒙蒙雨雾中,不一会便湿了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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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年画离开A市回到学校,重新投身论文大军中。程钰给下了死命令,最迟半个月,一定要将学校的事情处理完,来工作室报到。
不过年画可丝毫不怕他,回去第三天就接了约片的私活儿。
对方是同校的大二学弟,因为在朋友圈里看到年画之前的约片作品,萌生了别出心裁的礼物创意——他打算约上高中时的“铁四角”,重返校园拍一组写真,送给“铁四角”里唯一的女生做生日礼物。
好巧不巧,约定的碰面地点是五中后街的小巷子口。
年画提前二十分钟到,站在巷子口摆弄着相机构思场景,随手拍下几张照片。
冗长狭窄的小巷,一眼望得到尽头,斑驳的红墙灰瓦,沿途一路倔强未败的小花儿,长方形的天空被老旧的电线分割成一块块不规则多边形,艳阳高照,陈腐破旧的景致被强烈的光影镀上一层毛毛的边。
有风吹过,年画吸吸鼻子,仿佛闻到独属于夏天的炎热闷燥。脑海里闪过多年前夏季傍晚的夕阳余晖下,捏在手心里欲点不点的香烟,以及那一身汗湿的粘腻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