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去了乾龙殿,赵钱说慕容衍吃了药才睡下,青梧问他慕容衍今日如何,赵钱回道:“今日李婕妤带着小公主来过,陛下很高兴,中午吃的比昨日要多一些。”
“嗯。”青梧点点头:“好好照顾陛下,太子要读书,让李婕妤带着公主多在陛下跟前尽孝吧。”
赵钱谦卑的弓腰:“是,奴才知道了。”
青梧在乾龙殿里站了一会儿,然后让人传兵部侍郎姚从文和御史中丞方元入宫,姚从文曾是青老爷的门生,当初他为青老爷喊冤被一贬再贬,青梧垂帘听政以后,他也被召回京城任职。
而御史中丞是青梧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算是她在朝中的心腹。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姚从文和方元恭敬的行礼,青梧道了声免礼:“本宫今日召两位入宫来,是有一事询问。”
“娘娘请问。”
青梧拿出一封折子让小太监拿给姚从文和方元看:“这是河州石兰县县令给本宫呈上的折子,说上个月突厥人犯边,驻守在石兰县的河州节度使赵琪奉宸王之命抵御突厥人。”
“但赵琪却纵容下属杀良冒功,本宫怎么记得赵琪的折子不是这么说的?”
姚从文和方元相视一望,脸色都有些凝重,既然皇后都把折子拿出来了,那就说明这件事是真的。
姚从文道:“启禀皇后娘娘,赵琪当时呈上来的捷报是说此役共杀敌一千六百二十五人,俘虏三百人。”
“其中一个叫赵珏的折冲队正立了首功,宸王还下旨擢升赵珏为旅帅,这个赵珏就是赵琪的堂弟,今年才十七岁。”
“娘娘,赵琪是宸王的人,如果石兰县县令所奏之事是真的,那宸王肯定知道赵琪包庇他的堂弟杀良冒功一事,可他却擢升了赵珏,此举甚为不妥。”
“呵呵。”青梧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十七岁就立了首功,如此少年英才,看来封侯拜相也不过是早晚的功夫。”
方元拱手一揖,道:“赵琪此人用兵如神,这些年抵御突厥人也确实有功,但他不修私德,如今更是草菅人命,为了一己之私滥杀无辜,实在是过大于功!”
“娘娘,宸王一直在拉拢武将,微臣觉得他不会问罪赵琪赵珏兄弟二人,咱们若是放任不管,宸王手握兵权,天下易主是迟早的事。”
青梧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正是本宫召你们来的目的,如今朝堂多半是宸王的人,要遏制他的野心只有一个办法了。”
青梧与姚、方二人细细商议了一番,第二日让小檀去听政殿等着,请宸王下朝后来凤仪殿一趟。
天空下起了小雨,宸王手里拿着一朵牡丹笑意吟吟的进了凤仪殿,把牡丹插在青梧的发髻上,“我路过芙蓉园折下的,姚黄果然很适合你。”
他侧头欣赏了片刻,青梧给他倒了一杯茶,面色淡淡,“找你来是有件事想问你,赵琪的堂弟赵珏杀良冒功一事,你究竟知道还是不知道?”
宸王表情僵住,他有些不自然的调整了一下坐姿:“我知道,但我没有追究赵琪是有原因的……”
青梧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是你包庇他的理由!赵珏杀敌有功该赏就赏,可他杀的是敌吗?他杀的是大齐的百姓!”
“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怎么会想到他们没有死在突厥人刀下,而是死在原本应该保护他们的官兵手里!”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比慕容衍更有能力的人,现在看来我想错了。”
宸王也有些恼了:“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你也知道赵琪手握十万重兵,他这些年将河州视为自家后院,若我贸然动了他,他带着手下的兵马造反,到那个时候咱们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吗?”
“我已经派人去警告过他了,若再这么胡作非为下去,我绝不会手软。”
说完他又放软了声音对青梧道:“这些事你不要操心,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至少现在,我还不能夺了赵琪的兵权。”
青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朝中除了赵琪多的是能打突厥人的武将,你坚持要袒护他,无非就是怕我安排我的人去河州,到底是你不希望我太操心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愿意我插手朝政?”
宸王也冷了脸,狠狠甩了下袖子:“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处理国事不是你在后宫里同那些女人玩勾心斗角,你太天真了,你真以为你坐在那个位置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吗?”
青梧就知道,无论他嘴上说的多么好听,他终究还是从心底里轻视女人,她做的那些事在他眼里就如同一个低级又拙劣的笑话。
她扬唇笑了起来,眼底闪过一抹晦暗,一字一句告诉他:“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想做什么,到底能不能做!”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不欢而散,宸王没有再来凤仪殿了,政务上的事由他授意,不再全部交给青梧过目,甚至他的人也在开始排挤青梧的人。
这是一场较量,青梧处在劣势,大朝会上,她坐在龙椅后面越来越没有说话的份,就如同一个花瓶,安安静静的放在那里。
青梧去乾龙殿给慕容衍请安,慕容衍的态度却很冷淡,他让青梧把慕容煜送到乾龙殿来,青梧十分诧异,问他为什么,慕容衍的语气不容拒绝:“煜儿是朕的儿子,朕想天天看着他不行吗?”
青梧无话可说,慕容煜被赵钱带去了乾龙殿,每日除了上课就是呆在慕容衍身边,青梧很明显的感觉到他同慕容衍越来越亲近,同自己越来越疏离了。
这日青梧特意带着亲手炖的鸡汤去文华殿看他,他却板着脸道:“母后,儿臣是来文华殿读书的,不是来喝鸡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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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母后知道,母后是担心你读书太辛苦了,所以来看看你,煜儿,尝一口吧?”
慕容煜却后退了一步:“多谢母后关怀,但儿臣不饿,读书也不辛苦,父皇说了,儿臣是储君,将来是天下人的君主,不能说辛苦的。”
青梧总觉得他这话意有所指,转头又想,他才四岁呢,能懂什么。
“煜儿真厉害,母后为你感到骄傲,那你要好好跟着先生读书,有什么不懂得要多问。”
慕容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母后,儿臣自有父皇教导,不劳您操心。”
青梧缓缓把鸡汤放下,心里有些难受,慕容煜已经转身坐在书案前读书了,看也没看她一眼。
出了文华殿,青梧一直沉默着,小檀有些着急:“娘娘,咱们得想个法子把太子带回来,也不知陛下跟他说了些什么,他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您可是他的母亲啊!”
青梧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是啊,我也好奇,慕容衍对他都说了些什么。”
赵钱跪在青梧面前神色惶恐:“娘娘,陛下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他每次跟太子说话都让奴才出去。”
“他什么时候觉察到你在向我传递消息?”
赵钱摇头:“奴才也不知道,事实上陛下也没有质问过奴才,只是奴才能感觉到他在防备着奴才。”
青梧唔了一声:“近来都有谁来给陛下请过安?都说了些什么?”
赵钱仔细想了想,道:“这些日子只有李婕妤和郑美人时常来陪伴陛下,陛下很喜欢公主,还让李婕妤要好好教导公主。”
“李婕妤。”青梧眯了眯眼:“去查查她。”
“是!”赵钱恭敬的退下,不到两日就查到了一些事,他赶紧来向青梧回禀,青梧听完后沉默了许久,然后坐在窗前看着天空。
小檀看着有些心酸:“娘娘,您别吹着风了,御膳房的粥做好了,您吃一点吧。”
不等她回答,小檀就盛了碗百合莲子粥给她,青梧刚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小檀忙让人倒水来,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青梧摇摇头,胃里有些难受,又吐了起来,小檀着急的要去请御医,却被青梧拦住了:“不用去,回来。”
她虚弱的躺在榻上,双手放在腹部,眼中流露出一丝决绝:“小檀,这就是天意,天意要让本宫做一个孤家寡人。”
小檀听着心里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娘娘,您到底怎么了?”
青梧缓缓摇头:“本宫没事,歇一歇就好了,你去传赵钱和禁卫军统领杨率来。”
“是。”小檀咬咬唇,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很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第二日青梧没有上朝,宸王得到的消息是她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他是想进宫看看她的,可是又怕两人吵起来。
他心里明白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只是两人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只能这么僵持着。
见他烦躁不安的踱来踱去,幕僚不得不得开口劝说:“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如今已经大权在握,便是即刻登基也没有几个人敢反对,何必要顾忌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