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这是在做什么?”
等裴淼定下来擦汗时,贺兰缺才上前,笑吟吟地询问。
裴淼仿佛才知道他来了,满脸讶异:“掌门师伯?”
贺兰缺笑问:“淼淼竟还记得我?”
勿怪他有此问,裴淼只在当年入门和拜师时见过他,小孩子忘性又大,不记得了也很有可能。
裴淼放心锄头,一蹦一跳地走到他身边,躬身行礼:“弟子裴淼,见过掌门师伯。”
贺兰缺抬手虚扶:“起吧,往后不必如此多礼。”
裴淼便顺势起身,歪头笑道:“师伯清雅俊逸、天人之资,自然令人见之难忘!”
这是在回答他方才那个问题了。
贺兰缺失笑:“小小年纪,如此油嘴滑舌,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
“嗯——”裴淼沉吟着,一副极认真思考的模样。过了片刻,她肯定地说,“是从玉师兄那里学的。至于玉师兄是学的谁,弟子就不知道了。”
她嘴上说着“不知”,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却滴溜溜地瞅着贺兰缺,显然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目标。
贺兰缺被她给逗笑了,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笑斥道:“胡言乱语!”
“哪有?”裴淼委屈地摸着头。
“好了,好了,”贺兰缺收敛了笑意,慈爱道,“我今日前来,是有正事寻你。”
裴淼连忙端正了神色,拱手道:“弟子聆听教诲。”
“不用那么严肃,是好事。”贺兰缺从须弥芥子中取出一枚玉简,递到裴淼面前,问她,“你怕疼吗?”
裴淼老实地点头:“怕。”
贺兰缺问:“那你敢不敢咬破手指,用血将这个玉简涂成红色?”
裴淼犹疑了片刻,咬牙道:“我敢!”
她知晓,这个玉简很可能就是《业火焚天决》。而滴血认主,就是新入门的弟子修习功法的第一步。
因为,新弟子神识微弱,只有滴血认主,才能毫无障碍地阅读玉简中的功法。
贺兰缺欣慰一笑:“好孩子。”便将玉简放在了她的手中,鼓励地看着她。
裴淼拿着玉简,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半晌,才克服了对疼痛的惧意,用力咬破了食指,将鲜血涂抹在玉简之上。
那玉简长约三寸,宽约两寸,厚有半指,平日里看着是不大,但此时要用鲜血整个涂满,却令裴淼觉得它大极了。
等鲜血将玉简完全覆盖时,玉简表面泛起一阵青光,化作流光钻入了裴淼眉心。
贺兰缺道:“这玉简中有一部高阶功法,名为《业火焚天决》,还有历代修习此法决的前辈的心得感悟,你得了这功法,要刻苦修行,不可堕了诸位前辈的威名!”
裴淼郑重应诺:“弟子谨记!”
传完了功法,贺兰缺又露出了和蔼的笑意,问道:“淼淼这是在做什么?”
裴淼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就是想自己种植些药草,也好更熟悉药性,日后炼丹时更容易些。”
贺兰缺微微一怔,想到慕连城跟本就不愿意教她炼丹,心头不由有些酸楚。
但他到底城府深沉,面上没有任何异色,仿佛是随口一说:“你那么喜欢炼丹呐?依我看,炼器也一样有前途。”
裴淼也并未觉出异常,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但我师尊是修真界数得着的炼丹师,做徒弟的也不能太差不是?”
贺兰缺心头越发替她不值,拐着弯劝道:“那可不一定,我师尊就是个知名的符篆大师,我却是个剑修,整个修真界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是喜欢炼器,你师尊也准没意见!”
裴淼心道:他当然没意见,怕是我将本草阁给拆了,他也不会多说半句。
但这话却不该她说出来,她只腼腆地笑了笑,并不言语。
见状,贺兰缺便以为她方才“没什么喜欢不喜欢”不是真话,只是知道慕连城不会教她才这样说的,顿时便觉这孩子太懂事,也太惹人疼了!
奈何,她师尊却看不到她的好。
“你快去熟悉功法吧,我还有别的事,就先回去了。诶,对了,日后若是有修行上的问题,无论是问无缺、无瑕还是来问我都可以。嗯……”
“好了,我走了。”贺兰缺沉吟了片刻,想想慕连城的态度,终是道:“若是嫌路远,去忘忧谷寻你谢师伯也是可以的。”
——你师尊不肯教你也无妨,有的是能教你的人。
裴淼仿佛没有听出任何深意,乖巧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掌门师伯!”
贺兰缺又摸了摸她的头,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