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琉家里又出事了。
她爸爸赌博,输掉了二百多万。
水家栋自从老婆刘婉如去了北京,每天都叫几个人在家里赌博,开始时候他赢了二十几万,后来就一直输,越输越想翻盘,最后,输出去二百多万。
他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直接被人家给扣住了。
要钱的电话打到刘婉如这里,刘婉如惊慌失措,跟个没头苍蝇似的找到水柔,水柔已经赔进去一百万,不可能再管。
刘婉如没办法,只能给女儿打电话,一阵哭哭啼啼。
“琉琉,就算妈求你了,他们说,要是你爸不还钱,他们就打断他的腿,琉琉,你帮帮家里,咱家不能没你爸。”
“那就让他们打断他的腿,最好连手都打断。”
水琉已然淡定,她家里现在出什么事儿,她都觉得不奇怪。
刘婉如嗷的一声:“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心狠,那可是你爸,你爸要是残废,咱们还是个家吗?他再不好,他也是你爸。”
水琉态度坚决,死活就是不给钱。
刘婉如说了一堆车轱辘话,无非是亲情至上,水琉依旧不为所动,刘婉如态度不满起来。
“水琉,你别不识好歹,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去曝光你,到时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不孝顺,到时候还当大明星,当个屁吧。”
撕破了亲情的伪装,一切都变得赤.裸裸起来。
水琉轻笑:“你去曝光,我就报警,我爸聚众赌博犯法,我把他送进监狱。”
刘婉如冷笑:“好啊,大明星有个进监狱的爹,到时候看谁损失更大,这是要是捅到网上,看看到时候丢人的是谁。”
水琉静静地看着刘婉如,终于确定,自己内心里最后的那一点亲情也被她消磨殆尽。
当一个人真正不在乎,便也不会恐惧。
她笑了,拨开无乌云见月明般皎洁,好像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
“妈妈,你知道吗?十八岁那年,我从山上滚落下来,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护住自己的脸,因为我知道,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我什么都没有,然后,一块大石头砸了下来,直接砸在了脚踝上,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跳舞。”
“你说这个干嘛?”
“我想说,十八岁,多年轻啊,你以为人生只是刚刚开始,可是,一个小意外,就可能毁掉你的前途,你的一生。”
刘婉如猛地瞪大眼睛:“你到底要说什么?”
水琉默默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到刘婉如面前……
“妈妈,你看,我弟弟今年也是十八岁呢,多健康,打篮球的样子真帅,好担心他一不小心出点什么意外,再也打不了篮球呢。”
“水琉,你疯了,那可是你弟弟!”刘婉如破音尖叫着把水琉手机拍在地上。
“弟弟?那又怎样?我还是你女儿呢,妈妈,你觉得此时此刻,亲情于我而言,重要吗?”
刘婉如目瞪口呆,显然,是被震慑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镇定的水琉,不吵不闹,却平静的吓人。
嘴唇颤抖,半天,她痴痴说:“你这是犯罪。”
水琉漫不经心的笑:“犯罪?当年,我从山坡上滚落下去,其实是别人推的,可是,行凶者活的比谁都好,在世界知名学府读书,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你看,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刘婉如脸色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打蛇打七寸,显然,水琉彻底戳到了刘婉如的痛脚。
刘婉如最在意的就是儿子,没有什么,是比拿儿子威胁她更管用的。
水琉深知自己妈妈的弱点,只是,威胁起来太卑劣,她不屑做,然而,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软就是留给别人的武器。
“妈妈,从此以后,别再来找我,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真的发疯,到时候,后悔的是你。”
室内一时间安静极了。
向来嗓门比谁都大的刘婉如,仿佛傻了一样,半天,回过神来,破口大骂。
“你就缺德吧。水琉,你没好,你好不了多久,别看你现在红火,你红火不了多久,老天爷不会让你这种六亲不认的畜生红火的。”
“我红不红不要紧,我不在乎,反正你们快要破产了。”
“我……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然后,刘婉如就把水琉的住所给砸了。
抄起东西就往水琉身上砸,一边砸一边骂骂咧咧,仿佛生了水琉是她平生最大的错误。
最后,打累了,拎上包恨恨出门,走之前,恶狠狠留下一句:“我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等你落魄那天,别想我们帮你。”
亲妈巴不得女儿落魄,也是稀罕事儿。
室内终于安静下来,水琉腿一软,呆呆的瘫坐在地上,所有的坚强土崩瓦解。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映衬着满地狼藉,这狼藉之中,最狼藉的还是她,她就像根脱水浮萍,美丽精致却也奄奄一息。
刘婉如虽然被震慑住,但是,却也没死心,她觉得水琉也就是嘴上说说,不敢犯罪。
刚走出门,她手机就响了,陌生号码,接听。
“喂,你谁啊?”
“您好,您是水峻野妈妈吗?我是水峻野的同学,水峻野打篮球把脚崴了,现在在医院,他让我通知您一声。”
刘婉如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嗡的一下。
水琉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久到大脑一片空白,忽然,门外响起输入密码的声音。
秦聿推开门,随口跟她抱怨了一句路上堵车,一抬头,却看到满屋乱糟糟的景象,都惊呆了,这是遭遇入室抢劫了吗?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样?”他匆匆走过来。
水琉抬头看秦聿,嘴角下压,眼圈一红,湿了眼眶,顷刻间溃不成军,好像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宣泄口,终于有了靠山。
“秦聿……”
水琉瘪着嘴,鼻子一酸,泪眼汪汪的拉着他的衣角。
她没有自己想象的坚强。
“秦聿,你爱我吗?”她抱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最后一次,她放任自己最后一次卑微,如果还是不行,她就放弃。
秦聿一愣,茶色的眸子片刻迟疑,说:“爱。”
水琉垂眸,一滴清泪划过白瓷般细腻的面颊,凄哀婉转。
为了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字,她等了多少年,七年,还是八年,她自己都记不清。
“真的吗?”
“嗯。”
“真好,还有你爱我。”纤细的手指死死的拽着秦聿的衣角,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还以为,这个世上是没人爱我的。”
秦聿见不得她这么脆弱,让人心疼:“你粉丝上千万,怎么会没人爱你?”
水琉摇头:“那些人爱的不是我。”
粉丝爱的不是她本人,爱的只是她的人设,她本人是没有人爱的,说严重一点,也许哪天死了,都不会有人真心为她伤心。
“秦聿,我好想有个家啊,不想再这样孤零零下去了。”
“嗯?”
“我想家里有个人让我惦念,让我想起的时候心里是暖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
这是暗示同居吗?秦聿顿时慌了。
“不行。”
“什么不行?”
他别扭说:“婚前,不能同居。”
水琉轻声嗯了一下,清清淡淡的,似乎并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