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心满意足地伸手抱住她,吻了吻她的脖颈,轻声道:“晚安,好梦。”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看见舒莘在自己身边睡得香甜。
他轻轻拨弄着舒莘的发丝,脑海里回忆起昨晚的一切。
舒莘被他拨弄醒了,红着脸说:“醒了。”
“你知道吗,昨晚你很不一样。”文森特笑着咬住她的耳根,“像青涩未经事的小姑娘。”
舒莘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胸口,低声呢喃了一句:“不准提起昨晚。”
……
那天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现如今,文森特回想起来,才发现事有蹊跷。
那晚上,躺在他床上的根本不是舒莘,而是别人。
一个他完全不知道是谁的人。
文森特一开始以为这个人和舒莘是一伙的,或者是舒莘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做了这件事。
他不明白舒莘为什么要这么做。
后来,才知道舒莘她原来也有苦衷。
舒莘哭着对文森特说,她自己特别想为文森特生下孩子。只不过她不能生下正常的孩子。
她的第一胎是个畸形儿,并且从医生那儿得知,她隔代遗传了祖母的病体基因,在她祖母那儿,只是隐形的,到了她这儿,成了显性。也就是说,她生下正常胎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幸运的是这件事没人知道。当时她在C城,文家人鞭长莫及。于是她偷偷打掉了孩子,只告诉文森特自己意外流产。
本来她也没想过这么卑鄙的手段,只是意外遇见了乐乐,而乐乐的心里症结让她突然想到了让乐乐替她给文森特生下儿子。
她只想永远留住文森特,她自己本身已经很优秀了,可是文森特更加优秀,她总觉得自己不能给文森特生一个健康的孩子是个莫大的悲剧,文老太太也会一辈子瞧不起她。
对于这件事,她最后已经完全魔障了。
其实,第二次怀孕也是真的,检查过之后,同样不出她预料,得知这还是个畸形儿。
当时,乐乐也怀孕了,一切都照着她预料的发展。
只是,四年之后,事情还是败露了。
她知道,自己触及到了文森特的底线。
当文森特追问舒莘,那个人是谁的时候。舒莘始终一句话也不说。
文森特想起那天两人的争执,真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假如那个人不是舒莘,他根本就不会跟舒莘浪费感情,他会像对付自己的对手一样,只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让那人在他的视线里无法安安稳稳地生存。
他确实爱过舒莘的。
正因为如此,才会异常愤怒,而且无法原谅。
两年之后的今天,文森特遇到了乐乐。
眼前的这位乐乐,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乐乐和舒莘根本不是同一类型的人,乐乐和他一样,是个受害者,甚至乐乐的受到的伤害是这件事中最深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五年前她生下了宸宸。
文森特慢慢地开车,目光是不是看看乐乐。
乐乐依然保持那个尽可能远离文森特的姿态,静静地盯着文森特看。
文森特想了想,继续说:“乐乐,我从来没想过要和这个人结婚,其实……这种人我是看不上的。但我要找到她,我必须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目前在哪里,是死是活。万一哪天她突然冒出来威胁宸宸呢?我不允许有人在这件事上戏弄了我,还置身事外。也正因为这么想吧,才导致我的目标锁定错了,找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
乐乐用力吸一口气,哽咽着问了一句,“你说完了吗?”
“还没有。”
乐乐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情绪极差。
她乐乐不是文森特所想的那种人。
假如她知道自己当时并不是生下一名死去的畸形男婴,而是活着的正常的男婴,她怎么可能会置之不理。
文森特看到乐乐强忍泪水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很不好受。他不过是在用正常思维去思考当年的事情,只因他并不知道乐乐并不算是个完全正常的人,只因他忘记了,舒莘在外面还有一个职业。
“好,文先生您请继续说。”乐乐整理好情绪,一脸无畏地看着文森特。
“对不起,乐乐。”
“没关系。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在那么多人中一眼就看到宸宸?是你的有意安排吗?文先生,你太可怕了。”
“乐乐,这是你想多了。我也不知道缘分会如此奇妙,宸宸来C城,竟然能遇见你。也许是天意。”
乐乐不语。
“我也不知道,让你现在知道这件事到底算好还是算坏。”
“我非常感谢您。”乐乐说,“感谢您和舒莘对宸宸的照顾。”
“你打算怎样?”
乐乐突然笑了一下,说:“我会和宸宸永远生活在一起,从今天起,我要带着他一起生活。”
文森特皱了皱眉,他似乎嗅到乐乐话里的那层意思。
果真,乐乐说:“你什么时候把我买给你股份的钱给我?我要留下来,以后宸宸或许会用到钱……你和你太太舒莘都太可怕了!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原来有儿子的,却被你们隐瞒至今……文森特你停车,我不要跟你在同一辆车里呆着!想到宸宸居然真的是我儿子,我就觉得自己被人当成陀螺一样耍个团团转,我不想听你现在的解释,我讨厌你我恶心你!”
“乐乐!”文森特的语气骤然变得严厉,“从来没有人跟我这样说话!”
“那又怎样!”乐乐此刻的情绪非常混乱,她已经分不清谁真谁假,更猜不透文森特这人。文森特是像一堵结实宏伟不可逾越的高墙,她就像那路边草丛里无人问津的烂泥巴,那又怎么样?
既猜不透,便不猜,她连硬碰硬都不怕,更何况现在是烂泥碰硬墙。
见乐乐这样,文森特其实也没辙。乐乐这个人,和他原想想象的宸宸的生母相差太大了,他完全预料不到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不怎么样。”他叹了一口气,“偶尔允许一个特例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能一个人带走宸宸走。我不可能让你那么做,你就别浪费脑细胞了。”
“我不管!我才不管!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就是要带着他远离你们这帮人!我已经做了亲子鉴定,我……”
“我要不要善意地提醒你一句,宸宸也是我的儿子。再说,如果我想让你手上那份检测报告失效,几乎太容易了。”
乐乐像是突然被人点醒了一样,神情寥落不已。
“乐乐,你坐稳好吗?”文森特看着乐乐歪在车座上,忍不住说道。见乐乐一动不动,他把车停在路边,“你是要自己坐好了,还是要我帮你?”
此刻乐乐已经从刚才的激动混乱中走出,她恭敬地看了看文森特,说:“我自己坐好。我还想继续听你讲故事。”
“这不是故事。”
“我不是六年前的乐乐了,我自己有判断力。”乐乐说。
文森特这是拿乐乐无可奈何。他继续说:“乐乐,我第一眼看见你,也没认为你就会是那个人。后来也就是一念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乐乐这个名字。我回头翻了舒莘的资料才知道,我是从她那儿知道你的名字的。”文森特难道苦笑一下,“所有和舒莘有过接触的人我都查了一圈,却独独忘了她的病人。”
病人二字,一下子勾出了乐乐的所有回忆。
是啊,六年前,她是舒莘的病人,舒莘是她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