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嬷嬷教规矩,免不了要学跪,跪久了多疼啊,我就让雪枝帮忙做了这个布包,绑在腿上,过会跪着就不疼了。”燕笙一边解释一边拉了下腿上的布包,确认绑的很牢后,喜气洋洋地站起来。
“怎么样,看不出什么古怪吧?”她整理好裙子,左右转了一圈,问雪枝和香茗。
两人俱是摇头。
燕笙舒心了,这才领着雪枝往谢菀所在的芳华院去。
……
芳华院是沈家主院,当年沈兆越和谢菀成婚时修建的,院里种植了许多桃花,有和和美美,宜室宜家之愿。不过现在是初春,桃花尚未开放,只零星几片绿叶,显有些寂寥。
“小姐?”雪枝见燕笙楞楞看着那片桃林,不解地喊她。
燕笙回神,心中残余些许伤感。冬去春开,四季更替,桃花也只是一季的花罢了,再说,如今世人皆爱牡丹,也不是桃花盛行的时节了。
花如此,情亦如此。
叹了一声,燕笙继续往里走,还没进芳华院大门,听得里面传来身碧清故作温柔的嗓音。
“李嬷嬷,您的头发怎么生的这般好,又黑又密,清儿可否向您取取经。”
“清小姐谬赞了,老奴不敢当,若是小姐想要养发方子,待会教授结束,老奴给您写下来。”李嬷嬷并无甚欢喜,肃声道。
“多谢嬷嬷。”沈碧清语气中难掩失望,却要强作娴雅。
“李嬷嬷有礼了。”雪枝推开门,燕笙进去,恭敬第行礼道。
“不敢当,是笙小姐吧。”李嬷嬷移开视线,看向燕笙。
燕笙抬头,撞进一双灰蒙蒙,泛着微黄的眼,像陈年的琉璃珠看不透。
这双琉璃眼的主人是个五十左右的老妪,皮肤苍白,神情严肃,五官平庸至极,唯独一头长发乌黑如墨绘,没有一根白发。难怪沈碧清要夸她头发好了。她站在那儿,身板笔挺,通身笼罩着一股肃穆氛围。
燕笙微楞,一时没有移开眼。李嬷嬷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目光望着燕笙,燕笙觉得,她视线所到之处,仿佛能透过她衣裳看到内里所思,目光锋利冷然,让人脊背发凉。
“李嬷嬷,小女贪睡来晚了,您别见怪。开始教两人规矩矩吧。”谢菀看出燕笙的不适应,恰到好处地出声。
“是,夫人。”李嬷嬷微颌首,指引燕笙和沈碧清去外面院子里,“两位小姐跟老身来。”
燕笙和沈碧清一前一后出去,站在院子居中,李嬷嬷左右扫视两人一番,提高声音道,“两位小姐,无规矩不成方圆,在宫中行走最基本的就是懂规矩。”
这番话听的燕笙暗暗心惊,这个李嬷嬷看着不起眼,可说话语速不疾不徐,吐字清晰利落,加上气质清朗,并无一丝扭捏造作,显得大气极了,不愧是贵妃身边老人。
“行走跪坐,每一个都是有讲究的。”李嬷嬷接着道,“我会给两位小姐演示一番,小姐跟着我后面学便可。”
“是。”燕笙和沈碧清异口同声道。
李嬷嬷依次演示如何“行”、“跪”、“坐”,不起眼的肢体动作在她身上却显的格外不同,有种行云流水般的合宜自在。胳膊摆动幅度,脚步迈动大小,左右脚谁先谁后等等,都需要按一定规定来。
李嬷嬷皱着眉头给两人调整走动时肢体摆放错误地方,就这么练了一个多时辰,她终于开口,“现在,两位小姐走一遍给老奴瞧瞧。”
燕笙累的里衣都汗湿了,沈碧清抢先一步,莲步款款向前走。
“清小姐走的不错。”李嬷嬷看着,眉头稍松,夸了一句。
“谢嬷嬷教导。”沈碧清眼中闪着异彩,回头看了眼燕笙,眼底划过一抹得意。
母亲知道她入选太子妃,早就请人私下交她宫中规矩,她刻苦练习,燕笙这个懒虫怎么能比。
燕笙自然发现她脸上得色,心中却想,幸好自己绑了膝盖垫,否则又走又跪疼死了。
“笙小姐走的很标准。”片刻后,燕笙挺直肩背,像一只优雅的鹤自沈碧清面前走过去,李嬷嬷眼前一亮,不禁夸道。
沈碧清得意的神色顿时垮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燕笙,捏紧了手中丝帕。
怎么可能,这个蠢货怎么会走的这么好。她不是一贯风风火火,毫无礼仪的吗?
“六妹妹,你东西掉了。”沈碧清气的直哆嗦,又要隐忍不发,白皙脸色微微泛青,走神间连腰间系的香包掉了都不知道,燕笙提醒后,她脸色大变,急急捡起那个香包,连灰都不拍直塞进怀里。
这番表现不由让燕笙心生古怪,沈碧清这表现也太异常了?香包里到底装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