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报馆位于黄浦区汉口路,从外表看是一座不起眼的砖木二层小楼。薛慕推开门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接待室的秘书是一位五十来岁的长者,看到来了年轻女子,迎上来问:“请问小姐要找谁?”
薛慕笑道:“我受人所托,有一封信要交给贵报齐主编。”
长者扫了她一眼,淡淡笑道:“小姐来得不巧,齐主编现有重要的客人谈事情,不如改日再来吧。”
《新民报》是全国影响力最大的报纸,有多少落魄文人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在报上发表,借机一炮成名。每天请托求见齐云的人比比皆是,他自然不会把薛慕放在眼里。
薛慕的语气带了几分执着:“这封信实在很重要,齐主编现在没空不要紧,我可以等。”
长者看向薛慕的眼神带了几分玩味,半响方道:“既然如此,小姐随我到楼上去等吧。”
长者领着薛慕来到二楼一间小小的会客室里,嘱咐道:“小姐先在这里等等,齐主编的办公室就在对面。等他有空了,我自然会叫你。”
薛慕只好百无聊赖地等待,报馆日常业务繁忙,还不到半个时辰,会客室已经有好几批客人进进出出。他们看到里面居然坐着一位年轻小姐,都十分好奇,薛慕从头到脚被人打量个遍,觉得十分不自在。
临近中午,会客室的客人纷纷散去,薛慕总算松了口气。她发现对面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位中年男子走出来,齐云和他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又关上门回去了。
那位长者想来是去吃饭了,一直也不来通传,薛慕实在等不及了,索性自己去敲门。
门很快开了,齐云的声音带着怒气:“子诚,我不是嘱咐过你,今天有重要的客人,闲杂人等不要放进来吗?”他仔细一看发现是薛慕,一时竟愣在那里。
薛慕这才发现办公室内还有一位青年,也愣住了。
那位青年看到这种情形,无声地笑了笑,转头对齐云道:“逸飞,既然有佳人,咳咳客人来访,我就不耽误你了。你放心,《新民报》的主张,我会及时向凤阁传达。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齐云看了薛慕一眼,向那位青年拱手道:“秉均,这次恕我招待不周,明年开春凤阁也会来上海,到时候我做东,咱们老地方一醉方休。”
送走了那位青年后,齐云笑对薛慕道:“薛小姐是稀客,这次是我唐突了,请进。”
齐云的办公室是套间,内部陈设很简单。黄花梨木书案上堆满了报纸。案后一面墙全是书架,经史子集、历代名人法帖并各色洋装书陈列期间。里面的房间想来是齐云加班休息的地方,隐隐看见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乱。
薛慕觉得有些尴尬,咳嗦一声道:“齐先生恕我冒昧,刚才看见有人出来,还以为你谈完事了。”
齐云转身去关上里间的门,笑笑道:“没关系,事情已经谈完了。薛小姐是有新作要投稿吗?”
薛慕摇摇头,把张涤新的信递给齐云,大概解释了一下事情原由,轻声道:“事已至此,还望齐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齐云一目十行看完那封信,失声道:“真是巧,张先生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他见薛慕一脸纳闷,知道她还没看过信,笑道:“这件事我心中有数,薛小姐等了大半天,我却连茶水都没有招待,实在是失礼。”
齐云不等薛慕答话,走到书桌旁按了下铃。很快刚才那位长者就推门进来了。
“子诚,去沏一壶茶来。别忘了用我上回从黄山买来的云雾茶。”
那长者又诧异地扫了薛慕一眼,答应着去了。
薛慕有些着急:“齐先生,我刚才说的事……”
齐云摆摆手道:“薛小姐稍安勿躁,等喝完了茶自然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