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慎言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筷子之间的青菜掉回了盘中,他有点不自在地反问道,“谢我什么?”
“冯鹤鸣的事……”原嘉逸舔舔嘴唇,胸口暖意涌动,“如果不是薄先生……”
“冯鹤鸣是谁,没听说过。”
他打断了原嘉逸的话,重新换了一下拿筷子的姿势,又夹起那根菜放入口中咀嚼。
原嘉逸垂下睫毛,抿嘴轻笑,把盘子朝薄慎言推得再近了些,“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薄先生多吃点。”
快速地偷看了一眼青年脸上的轻快表情,薄慎言翘了一下嘴角,很快又恢复冷冽。
本来也不是他“亲手”搞掉的,他只是一个传达命令的人而已。
医而优则仕。
把他最在乎的东西抹杀,让他在行业里彻底失去辉光,这比让他死了都难受。
而剩下的,就交给法律吧。
吃过饭的温暖午后,总是会让人生出困意。
薄慎言窝在沙发上抚摸着糯米柔软的大尾巴,也不管沾了一身的猫毛,就那么抱着它睡了过去。
也算在一起生活了许久,原嘉逸对薄慎言的生活习惯和身体状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有着症状不轻的睡眠障碍,只要周围发出一点声响,都难以入睡,但当糯米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
原嘉逸轻手蹑脚地从他旁边经过,捂着趴下的嘴巴回到卧室,取了条轻薄的被子回来轻轻盖在薄慎言的肚子上。
他屏住呼吸再次走进卧室,慢慢关上了门。
薄慎言睁开眼睛,眼神晦暗难辨。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夕阳时分。
糯米早已不见踪影,听着楼上扑通扑通的动静,估计它又带着趴下在四处撒泼。
薄慎言把手放在腰间的被子上,低头瞅着被角上的线头微微出神。
这就是他平日里盖的被子吗?
和盛澜身上时常有的甜润香氛不同,原嘉逸的被子隐约泛着消毒水的味道,闭眼的时候,甚至让人误以为躺在医院的床上。
可那张床却被和煦的阳光照着,暖融融的,很像病愈后即将出院时充满期待的心情。
“几点了。”
薄慎言朝着原嘉逸屋门的方向问道。
他知道原嘉逸可能会听不见,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要跟他说句话,没有回答也没关系。
等了半天,那间卧室仍旧没有传来回应。
薄慎言站起身,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缓步朝原嘉逸的卧室走去。
他是去送还被子的,又不是去看原嘉逸。
走到门口刚要顺手拧动门把,可却突然想起上次原嘉逸被他撞破隐私的事,抬手的动作便直接改成敲门。
“……我来还被子的,我要敲门五次,你准备一下……”憋了半天说出了这么句话,薄慎言刚一出口就暗骂自己一句。
他在说什么东西。
薄慎言又等了一会儿,比敲五次门还要再多很多的一会儿。
心中猜测原嘉逸可能是睡得很沉。
他转过身。
入户门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紧接着大门就被打开。
外面又落了雪。
青年穿着及至膝下的长羽绒服,身体一动,衣服折痕里的雪渣便扑簌簌地滑到门口的地毯上,霎时融化。
原嘉逸手中拎着两个装得满满登登的陈旧购物袋,低咳着将车钥匙放在门口的托盘里。
他背对着薄慎言。
把购物袋放在地上,单手抓下脑袋上的大衣帽子,露出形状姣好的脑袋瓜,像只落水的狗儿一样用力甩着头发。
屋中没有开灯,只有灿烂得近乎发红的夕阳照在原嘉逸背后。
也映在他栗色正浓的头发上。
薄慎言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