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薄慎言的话,原嘉逸惊得微微张大了眼睛。
大老板也偷听人说话?
薄慎言淡淡开口:“我没偷听,我又没睡。”
原嘉逸脸上的惊恐更甚。
他竟然能听到自己的心里话?
“你说出来了。”
“……”原嘉逸尴尬地按按口罩,“薄先生,我是怕我同事过来打扰到您。”
听他这么委婉地做出提醒,薄慎言也想起了之前的约定,有点不好意思地瞅他一眼,继续阖眸休息。
原嘉逸也累得要命,但两个输液的人要是都睡了,可就危险了,急诊护士都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照看两个仅仅只是发烧的病人,一切还要全凭自己。
他懒懒地靠在扶手上,手腕撑着下巴,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输液瓶滴壶,用下落的液体转移着昏昏欲睡的意识。
薄慎言的鼻梁很高,睫毛也很长,闭眼安睡的时候,几乎碰到了口罩的边缘,被医院惨白的灯光照着,整张脸却越发显得高级起来,与这嘈杂的急诊室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是深夜就医,来不及整理发型,此时的薄慎言松散着碎发,软软地垂到额前,仿佛带着几分少年气。
原嘉逸羡慕地看着他。
盯了半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伸进卫衣口袋里掏了半天,摸出一块糖,输液的手压着糖身,另一只手灵巧地将它撕开,鬼鬼祟祟地从口罩下面塞进嘴里。
他弄出的动静极小,但还是被薄慎言察觉到,睁开眼睛好奇地看他,“吃什么?”
原嘉逸偷偷咀嚼的动作戛然而止,抿着嘴转头回话,因为嘴里的东西而有些吐字不清。
“……在呲糖。”
薄慎言看了眼他手中攥得紧紧的一角糖纸,没有说话。
“您不能吃的,牙痛会严重。”
看他不吭声,原嘉逸以为他因为自己没给他吃,而有些生气了,紧忙解释。
“我又不想吃。”
嘁,挺大的人了,还吃糖。
“好,薄先生休息吧,我守着您。”
原嘉逸抿了下嘴唇,眼尾挂着浅浅的笑意。
从小到大身体素质一直不错的薄慎言,几乎没怎么打过针吃过药,如今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好几个小时静待漫长的输液,心情难免会很差。
他烦躁地伸长了腿,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又委屈地收回来,缩成一团窝在椅子里。
看到他孩子气的举动,原嘉逸有点想笑,温声开口:“您有不舒服的感觉吗?如果没有,我把您的点滴速度稍微调快一点,就可以早点回家了。”
“没有。”
薄慎言咳嗽一声,嗓音低哑。
“好。”
原嘉逸站起身,掏出手机放在滴壶后面,对照着屏幕上的时钟,手指拨弄着薄慎言的流量调节器。
他做事情的时候非常认真,浅色的眸子全神贯注地盯着下落的药液,遍布深红干皮与倒刺的手背和整体白皙的手色差分明,有点……可怜。
那上面的伤,每次洗手的时候,都会很疼吧。
薄慎言抬眼打量着原嘉逸,目光在他身前上上下下地游移,很快,他皱起了眉。
“别弄了,你回血了。”
原嘉逸没看他,眼睛盯着滴壶,随意应了一声,“没事。”
被他向来温和地对待,薄慎言对原嘉逸突然冷淡的态度有点不适应,加之头疼欲裂,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回的又不是他的血,他多嘴做什么?
青年低喘着坐回到椅子上,低头拨弄了一下回血的输液管,看起来十分疲惫。
刚才专心处理薄慎言的输液瓶,一时间忽略了自己也在打针,导致回的血有点多,捏了两下之后,针柄边上仍旧存着一丝血迹。
原嘉逸对待自己的事情,常常敷衍得厉害,看血回不到血管里了,也不强求,难受地闭上眼睛转了转眼珠,继而又睁开,想要看看薄慎言的状态如何。
没想到却视线相对,薄慎言竟然一直看着他。
“薄先生不舒服?”原嘉逸马上开始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哪里做得失态的地方,一脸关怀地问道。
“没有。”
薄慎言惜字如金。
听到他没事,原嘉逸也不再多话,顺从地点点头,“您休息吧,大概四十分钟之后就可以拔针了。”
说完,他又抬手动了一下自己的流量调节器。
原嘉逸的个子不低,肩宽腿长,加之又穿了一身黑熊似的宽大羽绒服,站起身来忙活半天,很难不让别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