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看着院里向他走来的顾母,问道。
“不是说肚子饿了,饭早给你做好了,等来等去都不见你人。赶紧去吃些,甭又等凉了!”她道,视线似不经意般越过顾子安,往里瞟去。
小?冉没有跟出来,而是又坐回去拿起了鞋底,作?势要继续绣,但其实?人虽拿着针,心神却?全然没有在上头,耳朵悄悄竖起,仔细留神着他们母子的对话。
顾母瞅她识相?,不黏糊着儿子掰弄,心里稍安,面?上的笑容真了一分。
顾子安没察他娘的异样,嗯了声,“我?晓得了,这就去。”
“去吧去吧。”顾母说着,伸手推推顾子安,带着一分催促的味,将顾子安原先还想逗留与小?冉说话的念头直接截断。
他手指微动,看着顾母脸上慈爱关?怀的笑,暗暗吁口气,才将躁动的念头压下来。
他扯扯嘴角,低低应了声,才顺着她的意思,大步往前院走去。顾母原先是跟在他身后往外走,最后步子却?越走越慢,眼瞅儿子的身影兜过转角看不见,顾母顿住脚步。
面?上的笑瞬间收敛不见,因年纪大松耷的脸皮拉下来,使得面?上的皱纹痕迹越发深。
这段时日的流言,让她躁得添了不少银丝,两鬓甚至起了白,这会脸上再无掩饰的笑容,眉眼那份抑郁便露了出来,瞅着甚凶。
她回转,往顾子安小?冉那屋走去。
方才她出来时,故意没拉门,这会子再走进去,倒是方便轻松,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若不是她直接进了屋,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小?冉是一点没注意到。
若不是突然有黑影闯入视线的话。
她一个激灵,连忙转头看去,这一瞅,见是神色晦暗的婆婆,未来得及松口气,又觉咯噔一下。
她站起来,扯出了个笑,“娘,怎么了?”
问话的同时,心里纳罕:方才不是已经跟在她儿子身后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怕我?说什么,特意来警告一番?
这般想着,脸上的笑意淡了一分。她微敛下眼皮,黑眸中浓雾不化,浮载着百般情绪。
顾母瞅她一副乖巧的受气小?媳妇样,眉头不自觉蹙了下,但一想到方才她的识趣,眉心又舒展开来,她摆手,径自坐到椅子上,才道:“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只不过是嘴碎,想跟你说两句,不然觉得不舒坦。”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娘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如今,咱们大郎也回来了,外头那些不着调的流言,自是会毁去,咱们也不必再揪着计较。”她一顿,话锋顿转,“不过,娘如今跟你说这个,也不是说事过了便算了,而是要你自己记着,以后谨言慎行,别再给咱们老顾家捅出篓子来!”
“之所?以说不揪着计较,是因为大郎已经回来了,日后也可?能不再走那劳什子不靠谱的镖,再这么个闹腾也不是法子。索性,咱们就掀过去,安生过日子。我?就不信,咱们大郎在家,那些个下作?东西?还能嘴上编出花来!”
说着,生气地啐了一下。
话是这么个话,但那意思,怎么听怎么个刺耳法。
这事虽说她也有做得不对的地,但细究起来,还不是村里那群人眼红嘴闲的,凭什么说得她好似个千古罪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