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个什么意思?
她不觉得,前几日他们相处得十分愉快,更不记得有许下?什么婚嫁的承诺,他便是有前世记忆在,依着性子也不会这般冒失突然。
且,前世,这些事皆由顾母张罗,他如今越过自个儿来……
小冉觉着荒诞。
见她探听,也好奇凑过来的莫小雨,听得这般,眼睛睁得大?大?的,“大?姐,有人向你提亲诶。”
满脸八卦。
自上回?刘家那遭后,她也不知打哪探听这些,知晓得越发?多。
小冉轻嗔了她句,开?始细细思索这其中可能的缘由,柳眉轻蹙起,神情疑惑。
无?论怎么想,都越不过重生?这件事。
兀地想起上世,她死前顾子安的悲切。她捏紧手,所有的不安惊慌,这一刻化成愧疚酸涩,搅得她心尖发?痛,自是无?暇细想方才脑里一瞬冒过的念头:是否,顾子安发?觉了她也是重生?回?来的。
她到底太过笃定,且高估了顾子安的粗心,以为?这事不会被发?觉,却忘了,事情的轨迹既有变,那便不是她能姑料的了……
莫母眉头一皱。
原来顾家那孩子自己提的,难怪。
不过,虽说她对顾家这个儿郎印象不错,但,婚嫁可是两家人的事而非两个人的事。他们家的情况那般艰难,纵心意赤诚,莫母也不甚欢喜。
她摆手,“那他父母可知?家境如何?”
不待王媒婆说话,她又道?:“王大?姐,我?识得他,还?上过他们家一回?。说句实话,他们家底委实太薄,若我?闺女嫁过去,少不得得吃些苦头,做娘的我?是万万不同?意的。”
“这……”王媒婆也是知晓这莫母的性子的,被这话一堵,心中颇为?为?难。
那人拿银子上门来时?,只说让她尽管去提亲,旁的皆不用理会,让她本有意探问家境的话全给吞了回?去,只暗想单是找人想看都这般大?手笔,家底定是厚实。
哪里料,莫母认识对方不说,人竟还?是个打脸充胖子的水货!王媒婆心里恼恨自己的冲动?,但也不想到手银子就这般飞走。
她心思溜转圈,才又扬起笑继续道?:“这个……虽说婚嫁是两家人的事,但到底是嫁给那家儿郎,那人能干有上进,是个良配。”
“虽说,他们家的家底现下?可能薄些,但有这么个儿郎在,依我?看哪,最多几年光景,他们家的境况定能改变。到时?候,拢计着分了家出来单住,说不准吃什么香呢!”
王媒婆巧舌如莲,专捏好话说,到底是多年行走有经验,脸不红心不跳的。
小冉今个儿算是见识到媒婆的说道?本领了。若无?前世记忆在,依她这般说法,不就是天上地下?仅有一个的存在,谁碰着谁走运。
可她不晓,顾家的债,便是顾子安再能干上进,没个十来年光景,也是还?不清的。她深呼口气,理智总算回?了些。
就是因着这般,她才不敢再拿命儿去赌……
莫母可不吃王媒婆这一套。
先不说媒婆的话是否能尽信,单是闺女这边,她早前便允了她说明年再来提这些,自是不可能应承。
尚不说这户人,家境还?那般艰辛。故而,莫母的态度十分坚决,“人生?能有多少几年光景耗,我?家闺女被我?宠惯了,若到那般人家去,怕是不习惯,我?跟她爹也会心疼的。所以啊,就劳烦王大?姐你走一遭,帮我?拒了这事吧。”
屋内的小冉听得她娘这话,敛下?眼皮,全然没有松口气,只觉心头沉甸甸的,压得她难受。可理智告诉她,这般做,是对的。
她不能再因自己的任性,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早早,不也是这般下?定主意的嘛。
可情绪,并?没有因着她的想法,松快一些。
王媒婆不死心,还?想拉着莫母再说,却被莫母好言语地给请出了莫家。她瞅着在她面前关上的门,神色不愉。
完了,到嘴的鸭子,长翅飞了。
她丧着脸,往自己家回?。在她家门口树下?转悠的男人,见她归来,大?步迎上来,语含几分急切,“如何?”
王媒婆不敢拿坏情绪膈应顾子安,却也怕他觉得自己无?用要收回?那银钱,便先入为?主道?:“顾哥儿,你怎地也不跟我?说,莫家人识得你呀。害得我?都反应不过来,没法子跟人辩说。”
语透一分无?奈,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事啊,没成。
来人,正是顾子安。
虽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但他还?是觉得很?不高兴,嘴唇紧紧抿起,黑眸深沉,叫人看不透在想些什么。
气势有些骇人。
王媒婆保媒这么多年,还?未见变化这般快的。前一刻还?是个木讷老实的泥腿子,后一瞬迸出的气场,却似那等浸养在大?户人家里头的公子一般,甚是迫人。
她心里发?怵,不敢再触他霉头,只挑些什么诸如着急不来、再多上几回?门许能成事等话来说。
顾子安心中另有打算,何必王媒婆来说这等子不着调的话来安抚。
他淡淡扫她一眼,知晓她是怕银子不做数,也不揭穿,只道?:“如今我?家光景,确实是有些艰难,不怪莫家人会这般。我?知晓你与莫家有些交情,日后,还?烦你多上些心,别叫旁的人,越过了我?去。可成?”
虽是询问,语气却含肯定,暗藏的锋芒让人不敢怠慢去。王媒婆一个激灵,连声应下?。顾子安不再多留,大?步离去。
王媒婆看着他的背影,心有余悸,“乖乖,这人瞧着老实,也没做什么,怎么叫人那么发?怵……”
这等气度,就拿她以前接触的那些大?户人家相比较,也是不差的,哪里像个穷户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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