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卧病在床已近半载,昨个儿突觉精神好了不少,丈夫顾子安当她身子终于有起色,忙请了大夫来,却得个“无能为力”的词。顾子安不信,只骂那大夫是个庸医,预着去镇上请大夫,却被突然萎了精神的小冉唬住,守在边上不敢离开半步。
只记得那会自己全身力气慢慢消失,眼前景物慢慢模糊,丈夫与一双儿女声声呼唤,她却无力睁开眼皮,最后整个陷入一片黑暗里,临前,还听得丈夫在她耳边悲切哀嚎了声。
怎地一睁开眼,一切都不同了。
这……莫不是年岁倒退,叫她回到了豆蔻年华?她惊疑不定地暗想。
莫母见她不按自己的说的来做,本存了气,可见小冉连连抽气,神情不断变化,最后干脆呆愣在那,以为她魔怔了,才消散的担忧立马又起,哪里还顾得及生气:“怎么了这是?你可甭吓娘。”
说完,扬声唤道:“她爹,快点过来,闺女不知咋回事了。”
莫父闻言,扔下碗筷大步走进屋里来,兄弟俩也坐不住,走在后头也进了来,莫父问,“怎么了是?”
一家子的人围在床前,盯着小冉瞧。莫母扯扯莫父,低声道:“雨儿说冉儿昨夜说了场梦话,我觉着许是那梦叫她魔怔了,一起身就净说些晦气的傻话,方才还不搭理我,一个人径自在那抬手发愣。你说要不要请村头的龙婆子来瞧瞧,正好她身子也不太利索,一并驱驱邪。”
莫父看着弟弟妹妹与她说话都不搭理,直愣坐那发呆的小冉,严肃地点点头:“呆会吃过早你便去唤人,今天不下地了。”
“行。”夫妻俩商量完,又去同小冉说话,但小冉并没有理会。
事到如今,尽管颇觉诡异,但看着熟悉却皆变年轻的家人,小冉只能逼着自己信了。她回神,吞了吞口水,在夫妻俩着急得耐心尽失前,终于开了口:“爹娘,我……”
她该说什么?
莫母哪管她说什么,见她恢复了正常,心头略松,又哄说了几句,才将人拉起来吃早饭。
吃过饭,不大一会便见村头的龙婆子在她爹的领带下,登了门。小冉识得她,据说这龙老婆子有点道行,平日里头有个什么不甚妥当,村里的人都会寻她来做法。
如今她历事诡异,光是对上龙老婆子那双混浊的老眼,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哪里还敢让她靠近,拉着莫母连连推脱,最后急得不住抹泪,夫妻俩这才罢休,又把人客气地请回去。
莫母心里不乐,但一看闺女红着眼眶,又不忍心责怪,只能自叹口气将此事作罢。
小冉暗松了口气,思绪随即飘到另一件事上:也不知晓,她死后,丈夫顾子安跟一对子女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她想去顾家瞧瞧,可还没动作,就被莫母挡了回来。好不容易瞅她才好些,莫母哪敢让她出去再着了风,故而勒令她病未好透前,不许她出门。
小冉无法,只能窝在家里任由心思发挠。就这么过了几日,莫小冉才算彻底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身上因清明除草染的风寒,也好了个透彻。
虽说已过了清明,可南方的天气却反反复复,时不时就会下上一场小雨,迟迟不入夏。才几天的功夫,菜园的杂草便冒了许多。
莫母心里惦记着,这日还在吃着早饭,便招呼小冉,“才一段时日没打理,杂草长得满园都是了,再不侍弄,都要把园子的作物给遮了去。冉儿呆会吃完饭,就跟着我一块去拔草去,啊?”
“好。”小冉咽下嘴里的粥,乖乖应下。
莫母脸上带出几分笑意,给小冉夹了一筷子炒鸡蛋,“多吃点。瞧瞧你这病一场,人都瘦了不少。”哪里还见那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几两肉。莫母暗觉疼惜。
莫家家里有几亩薄田,家境虽算不得富,但好歹口粮也是足够对付过去的。不过,莫母想着大闺女也到年纪说亲事了,便想着给她备份嫁妆,故而平日总会节省些,早饭一般总是拿粥配腌萝卜野菜对付过去便作数。
也是这几日,念着给小冉补补,才有旁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