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书站在田埂上,气急败坏的不停的喊着让他们别打了。
或许是太阳太大了,让人头晕目眩,大家的火气一上来,怎么止都止不住。好在没一会儿陈芳和石正祥全都来了,石正祥还将教学工具----口哨带来了。
石正祥隔着老远就开始吹口哨,“嘘……嘘……嘘……”边跑边吹。支书又让人从另一边的田头上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拉架,好不容易才将两队人马给拉开。
老崔头的脸上身上都是泥,她那几个哥哥也是如此,没一个是干干净净的。
崔元雪站在堤坝上,冲着他们喊,他们也权当没听到一般。一个个都气鼓鼓的,谁也不理谁。
支书这时候才穿上胶鞋跳下田里,指着他们的鼻子就是一通骂:“一个个的都吃饱了撑的啊,看看看看,看看你们脚底下的秧苗。说说你们浪费了多少?!真的是都嫌粮食多吃不完了是吧!行,都有种!今天的工分,打架斗殴的,全扣!”说罢,便拿着他的小本本走了。
有几个闹事的瞧见居然扣工分了,连忙跟在支书屁股后头求饶去了。扣工分可不是开玩笑的,关系到季末的口粮呢!
只有崔家那几个粗汉,各个的气都还没捋顺。崔元雪喊了半天,也只有崔老三过来拍拍她的脑袋,让她赶紧先自己回家,外头太晒了。
“你们辛苦一整天,工分要被扣了啊!”连她这个原本不懂工分的人,现在也开始心疼起工分了。崔家这么多壮汉,原本一天的工分能抵得上一般人家十天半个月的工分,现在居然为了她打架,还全被扣光了工分,这得多心疼啊!
“没事,哥哥们每人少吃一口,就有你吃的了,别担心。赶紧回去吧!”崔老三瞧着四周没人,又凑近了说道,“小妹,你没事别在外瞎转悠,小心身子。”
说罢又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石晓苏,“晓苏,你帮我送雪儿回去吧!”
“哎!”石晓苏上前,搀住崔元雪,“走吧。”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那群汉子的骂骂咧咧声,石晓苏也听明白些了。
这个崔元雪怀孕了。
崔元雪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她那几个哥哥,还有在远处抽着大烟枪的老崔头。心里头不是滋味,转脸问向石晓苏,扣这一天工分,要少多少东西。
“嗯,要是收成好的年份,你家这一天的工分抵得上两条条子肉呢!要是收成不好的话,也有一小袋子面粉!”石晓苏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真是好可惜啊……”
崔元雪突然顿住了脚步,看向石晓苏,“你能带我去支书家么?”
她平白无故的来到这里,老崔家的人对她都格外的好。什么忙都还没帮上,怎么还能给他们添麻烦呢!将胳臂上的竹篮子护了护好,便跟着石晓苏去了支书家。
此时的支书家,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都是刚刚被扣工分的一群汉子。支书正在院子里头骂骂咧咧,一瞧就知道是气急了:“打架的时候咋没瞧见你们怂了啊,现在在这给我装怂包,门都没有!”支书大掌一挥,“都给我滚蛋!”
“支书,求求您了,要不您少扣点吧!”
“是啊支书,我媳妇儿要是知道我今天因为打架扣分,一定会跟我闹死的!”
“支书……”
崔元雪也不着急,就在外面等着,一直等到日头不那么烈了。太阳已经有了往西边走的趋势,这才慢慢的往里面走去。
“婶子,我能跟你讨口水喝么?”崔元雪进了院门也不找支书,而是去找了支书老婆。
支书老婆看到是崔元雪,连忙把她拉进屋子里去,给她倒了一大碗凉白开:“你这身子重的人咋在外头站那么久,要是出了点啥事可怎么得了!快快快,喝点水润润嗓子。”
崔元雪喝了一口水,这才说道:“没办法,我爹和我哥的工分全都扣光了。我只能来找支书求求情,婶子你知道的,我现在也没法上工,家里头所有的口粮全都指着他们挣了,要是他们的工分都被扣光了。我们,我们,我们……我们可怎么活啊……”说着话,崔元雪便又呜咽了起来,低头用袖口擦了擦眼角,让眼圈红一点。
支书老婆也是明白这个理,可男人的事情她也不懂,更不好插嘴。思前想后一番,便说道:“这样吧,我去跟老头子说说看,看看能不能让你进去一下。”
“谢谢婶子!”崔元雪高兴坏了,连忙起身,从篮子里掏出两块葱油饼给她,“婶子,这是我自己做的,你给支书尝尝,算是我的赔礼了。”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支书老婆连连摇头。
“这有啥,都是乡里乡亲的,吃块饼又不是什么大事。”崔元雪说罢还看了眼石晓苏。
石晓苏立马会意,连连点头,将两块饼又往支书老婆跟前推了推:“这是雪儿自己做的,尝尝味道咋样。支书每天都那么辛苦,吃两块饼也是应该的。”
支书老婆想想也是,便没再拒绝,带着两块饼去了支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