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行就待在原地,听护士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昨晚的事。
叽叽喳喳了半天,左右不过是说点“可惜”了之类的话,可能是碍于许一行在场,也不好意思谈论她为什么光着身子。
许一行其实也没用心注意,过了一会儿,却突然听见一个细小的声音说:“我早劝过她她不信。”
这话来得突兀,许一行抬起头来,看见面前几个人都停下了话头,刚才那句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他正想问,一个声音又响起:“哎今天晚上谁值班来着?”
另一个人答:“你要陪我吗?”
几个人又叨叨地说起来,许一行皱起眉,问:“劝谁?方悦吗?”
台后面的人集体静了一瞬,其中一个抬起头:“啊?小伙子你说什么?方悦怎么了?”
“你们刚才不是在讲她吗?”许一行愣了愣。
帮他叫医生来的那个笑了一下:“我们都好半天没说这事了,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害怕?我们真没想到竟然出这种事……”
难道又是自己听错了?
许一行摸摸头,应该没什么脑震荡啊。
正在疑惑,许迟迟走了过来,一边把他换下来的校服往袋子里塞,一边说:“走吧,我下午还得上班去呢。”
“嗯。”许一行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走出去。
回头过去,护士台后面的人也散了,剩下两个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人在意到他。
从住院部的大楼下去,要穿过一溜花台,刚刚从楼门口出来几步,许一行后脑勺突然被什么砸了一下。
转头看见地上一个纸团,滚落到了花台边。
他吃了一惊,看了许迟迟一眼,心想除了简青竹,竟然还有人这么热衷于拿纸团砸人呢?
上面绝对有东西。
他捡起来也没慌着看,顺手收起来了,才抬头看了一眼。后面什么也没有,不知道是谁扔的。
许迟迟等在一边,也没开口,直到许一行说:“走吧。”
走了几步总觉得背后有目光跟着,他再次转过头,朝二楼看过去。
走廊窗户边站了一个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刘师太。
许一行愣了愣。
只见刘师太抬起手来,朝他挥了挥,而后转身,朝着走廊另一头去了。
刘师太知道什么?
刚才护士台后面说话的那个人,又知道什么?
二者有联系吗?
许一行突然觉得自己正身处水中,像是在下沉。
跟着许迟迟回家的时候,他坐在电动车后面,才把那纸团打开了。上面字迹非常凌乱,写着一句话:“她是被恶鬼反噬了。”
他其实没多惊讶,顺手拍了张照片,给简青竹发了过去。
没一会儿简青竹来了消息:“郑义有可能会来电话,如果他问起通灵的事,咬定了别说。”
“为什么要听你的?别他妈指挥我。”许一行飞速打了一行字,把手机和纸条一起揣回了兜里。
到家的时候才十一点,要是动作快一点,还能赶得上下午的课。
得去看看学校里传成什么样子了。
许迟迟要下厨,被许一行拦住了。
平时都是她做饭,许一行只有周末才有空动手,但是三中在隔壁附中的刺激之下,不顾教育局的规定,一周只休一天。
这让许迟迟非常怨念。
毕竟自己做的是为了生存,许一行做出来那才是真正的饭。
可惜今天没菜,只能将就煮点面。
平时只要是许一行做饭,许迟迟都乐得清闲,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一直等在厨房门口。
许一行切葱的间隙看她一眼:“这么饿?”
许迟迟点点头。
许一行觉得不太对劲儿,于是问:“姐,你怎么不收拾我?”
“皮痒了?我收拾你干什么?你不是学雷锋呢吗?”许迟迟说,是一惯的平静脸色,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许一行撇撇嘴,没说话,半天又问:“姐,你知道简青竹是天师吗?”
“知道啊。”许迟迟点点头。
“哦。”许一行也点点头。
许迟迟看着他手上的动作:“想说什么就说,别叽叽歪歪的。”
旁边水开了,许一行放下刀,下了一把面,问:“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因为他可怜吗?”
“活在世界上谁不可怜?”许迟迟反问,“你不也这样想吗?”
许一行没说话,她接着说:“有一部分吧,他好歹是个天师,也不会害人,更何况咱爸还那么喜欢他。”
许一行笑了一下,这些事他一点也不知道。
这样一说起来,自己跟简青竹好像也算不得什么陌生人。
他拿筷子在锅里挑着,把面在水里挑均匀了,才说:“我讨厌他,他也讨厌我。”
许迟迟笑了笑:“我看你俩处得挺好,有个照应我也放心。”
“啧。”许一行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谁才是你弟。”
“老弟,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许迟迟说。
许一行拿出两个碗来,笑了一下:“等你半天了你老也不开口,说吧,难不成我跟简青竹其实是亲兄弟?还是我跟他小时候抱错了?他是老爹的私生子?咱们家是不是有什么宝藏,他是回来争遗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