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
电光火石之间,许一行根本来不及想太多,最后一瞬的想法竟然是,简青竹会不会收到消息就出现了。
当然,想也只是想想而已。
砰!
救生垫刚刚被充了气,就承受了巨大的冲击。
两个人几乎同时落在救生垫上,一前一后,巨大的声响重叠在一起,惊心动魄。
下坠的那一瞬,许一行闭了眼,感受到身下有什么东西托了自己一把,随即落在垫子上,身体又被弹了起来,第二下才堪堪落稳。
这么高的距离,第一下砸到救生垫上时狠狠一震,脑子忽地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就感觉不到身子了,只感受到周围十分嘈杂。
——我操,这感觉,不会是脑震荡了吧?
——不对,如果脑震荡了我应该不会猜测自己是不是脑震荡呀?
脑海里两个小人儿对话了两句,许一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没事。
旁边有人在摆弄他的四肢,他想说话但是说不出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塞进救护车里了。
救护车里只有一张床,躺着刘遇,已经做过急救措施,正架着氧气面罩。她砸下来当场就昏迷了,口鼻都出了血。
许一行靠在老严身上,坐在旁边。
他应该没什么问题,这让医护人员有些惊讶,毕竟两个人一起掉下来,另一个已经是跑不掉的重伤了。
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得去检查检查。
万一脑震荡了呢,这是他刚才听见医生对老严说的。
上了车没一会儿,许一行就觉得耳朵痒,一直在摇脑袋,使劲儿在老严肩膀上蹭。
老严赶紧一把摁住他:“野猴儿吗?钻什么钻?等下去医院脑震荡了看你怎么办!”
口气很严,掰住他脖子的手却很温柔。
许一行皱起眉,目光努力瞥过去,只能看见刘遇的下巴:“我感觉自己没问题,她怎么样了?”
护士摇摇头,不回答他,有些严厉地说:“你也别乱动,下面虽然有救生垫,但很有可能内伤和脑震荡。”
老严叹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想了半天又凑到许一行跟前儿,悄声说:“你这孩子,救人是好意,怎么也得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吧?我教过你这么舍生忘死?”
许一行抬眼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他真没那么伟大,当时也就是没想那么多,又觉得自己一定能拉住。
谁知道蹿出那张脸来。
转念又想起刘师太。
刘遇也姓刘……不过这不说明什么,但是跳楼之前,她对着教学楼挥过手,许一行下坠之前那一眼,看见了对面的人,一定是刘师太没错。
还有那张笑脸,许一行缩在老严身边,心里一阵一阵发凉,那张脸分明跟刘师太背上的是一样的。
太可怕了,这一回绝对不是错觉。
他边想边拿出手机,老严时时关注着他,见状咳了一声,说:“上学是不是说过不准带手机?都受伤了怎么还摸手机呢?再让我看见一次……”
说着就伸了手过来,他赶紧收回了手,讪讪地笑了一下。
没一会儿到了医院,手忙脚乱一阵检查。
衣服一掀开,看见他背上十几条小伤口,医生吓了一跳,不明白怎么从楼上掉下来还能摔出割伤,莫非空气实质化了?
忙问是怎么了,他笑笑:“昨晚开玩笑翻隔壁家墙,挂人家围墙上了。”
医生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信没信,顺手开了外伤药。
一番折腾之后,许一行又被塞进了病房,说是要住院观察两天。
刚刚躺上病床,听老严说已经给许迟迟打了电话,他非常想大吼一声:“我没事我没事!我马上可以去操场上跑十圈!”
不过要是吼了的话,大概立马会被转科到精神科。
翻白眼无效,老严指了指他,顿了半天,说:“给我安生待着。”而后出了病房。
大概是去看刘遇,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说起来真的不想让许迟迟知道这事儿,她那么累,自己这么折腾,脸皮再厚也会过意不去的啊。
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
许一行叹了一声,自己这么不让人省心,会被收拾的啊!
看老严出了病房门,他才摸了摸旁边校服裤的兜,掏出手机来,一开锁看见一条未读消息。
“啧,这手机跟我一样坚强啊。”他嘟囔了一句。
打开微信,是竹子发的一条消息:“怎么样,我画的护身符好用吧?”
原来自己感觉到被托了一把,竟然是真的!
啧,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突然想起来,先前简青竹说要他帮忙的时候,问过他知不知道自己有血光之灾,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情况。
还真他妈是血光之灾,丢人丢大发了。
百无聊赖地等到中午,老严又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竟然是简青竹。
简青竹看了他一眼,假装没接收到他询问的眼神,转头看老严:“谢谢严老师,迟迟姐说让我一定得把话带到,我们家一行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老严摆摆手,看了看他背着的书包:“你下午不是也要上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