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行越听越心惊。
可是过不去,着急也是干着急。
不知道过了多久,坎边终于传来一声暴喝:“定!”
是简青竹。
跟着这一个字出口,打斗的响动终于停了。
许一行忙又喊:“简青竹!简青竹!”
“别喊了!”简青竹大声回了一句,“叫魂儿呢?”
手电筒的光又开始远远地亮起来,那头的人狠狠喘了气,声音有些不稳地传过来:“这坎边竟然有水猴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看见的那只跟着下来了。我刚才关了手电筒想偷袭呢,你他妈倒好,给我一通吼,吼得这玩意儿跟发疯似的,差点儿没制住。”
许一行“我操”了一声,听着声音人应该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替他松的气,还是替自己,没忍住嘟囔了一句:“我他妈以为你要把老子献祭掉呢。”
他说得很小声,但是在这阵中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扩散到四周,简青竹还是听见了。
沉默了两秒,那头疲惫地又喘了一下,声音传过来也十分清晰:“许一行你能不能行了?说了保护你就保护你,你脑子里装的是不是豆腐渣啊?我一个捉鬼天师要献祭也是献鬼OK?你煞气那么重,献下去就跟灌人参汤似的,要是收不住,我忙着找死吗我?”
许一行听了他话,“啧”了一声,揶揄着:“简竹子你不行啊?打个水猴子喘成这样?你他妈以后女朋友怎么办?”
那头静了几秒,突然来了一声:“滚!”
许一行笑了半天,正想问问他破阵诀是什么,脚下踩着的地面却突然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他慌忙后退了一步。
这关头也就够他后退一步了,脚掌刚刚落地,一只触手样的东西猛地直冲而上,就在他前一秒站过的地方。
简青竹发现了这动静,大喊:“退退退!”
简直废话!
许一行一边腹诽一边后退,可这阵中央没有头骨的地方,顶多也就两米见方,再退也退不到哪里去。
况且他只来得及退了两步,已经被那东西缠住了腰。
我操!活的!
许一行在这一瞬间十分后悔,后悔自己竟然这样遵守校纪校规——身上要是带了管制刀具该多好!
他慌忙用手去砸那东西,表面碰上去竟然是一片冰冰凉凉的湿滑,形状像蛇,但是触感属于金属。
头顶驭火符的光幽幽,他一晃眼看见,腰间这东西外皮乌漆墨黑的,竟然遍布鳞片,真的泛着金属的冷光。
这一惊,却没妨碍他手下使劲。
他咬紧牙,手拐子狠狠往下一撞。
这是他打架的时候最喜欢用的一招,关键时刻才用的,毕竟痛就一个字,他只喊一次。
那怪物感受到他动作,似乎生了气,缠着他的身体猛地颤抖一下,鳞片顿时张开,他才看清那鳞片居然全是逆鳞。
鳞片坚硬,立马划破了衣服和皮肤,许一行身子狠狠一缩,猛地弓起背来,堪堪护住了柔软的腹部。
背上一片刺痛。
要死了要死了!
本能似的,他口中吐了个“起”字,裤兜里的天师符自己飞了起来,同时头顶的驭火符骤然大亮。
那天师符撞上驭火符,瞬间被点燃,又直直撞向怪物身躯。
怪物吃痛,卷着许一行的身躯一松,许一行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下面土地虽然柔软,但是那怪物刚才将他举得太高,这一下下去怕是不摔死也得摔残,而且护身符上一回摔下来就已经用了。
许一行没来得及哀嚎,余光扫见下面的场景,百十来个森森的头骨竟然猛地飞起,直撞他腰而来。
他大惊,正想要徒劳地挣扎一把,却感受到那头骨凑成了个什么形状,在他后背上托了一下。
来救人的?
这么一愣神,下坠的势头被缓了一下,许一行落地时竟然站得稳稳当当。
托住他的头骨又四散开去,迅速飞回原来的地方,堆在了阵中央后头,像是个屏障。
既不让他走,也不让他被这怪物弄死。
什么情况?
形势容不得他多想,因为那怪物愤怒不已,正在猛烈地摇摆着自己粗长的身躯。
整个洞跟着开始摇晃。
许一行趔趄了一下,只见面前的地面裂开了一条缝隙,不过转瞬之间,那怪物全貌整个露了出来。
他愣住了,一步一步往后退,几乎又踩上了旁边的头骨。
怪物上半身的鳞片顺着贴合在身体上,背部竟然是红色的,头上有耳朵,也有角。
如果只看头,像极了传说中的龙。
身子却是长了鳞片的蛇身。
这龙形的怪物几乎有十来米长短,尾部一扫,下去便砸碎了无数白骨,而后躯体猛地翻腾起来,像是在疯狂地跳舞。
它身下地面跟着不断塌陷,几秒之后终于完全坍塌。
忽地就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水汽,哗啦啦的水声轰一下明朗,就响在耳边。
这底下竟然有暗河!难怪有水猴子!难怪这大蛇一样的东西身上是湿的!难怪这里是阵中心,近暗水阴气不重才怪!
绝了天了,这他妈什么运气啊!
煞气不是煞气,是霉气吧!
许一行进是进不得,退也退不及,眼睁睁看着那扫掉无数头颅的尾巴,再一次直冲自己胸口而来,电光火石之间,他大喊了一声:“简青竹!你跑吧!”
这话脱口而出,他自己也惊了一下。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舍己为人了?
想的明明是“简青竹快来救我”。
但是已经没时间了,他来不及细想,反手掐了个泰山决,直直面上了那条全是逆鳞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