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青竹听见了许一行的那一声,笑了一下,自己也冲了过去。
不出所料,许一行一过去,所有的鬼魂全都疯了一般,恶狗抢食一样扑了上去,顿时乱了秩序。
地面像是应了鬼魂的集体乱窜,突然轰隆隆摇动起来。
简青竹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他手里握着保温杯,转眼已经到了近前,冲着许一行的方向,一扬手猛地泼了出去。
腥臭味顿时包裹了许一行,他一下子反应过来,那是黑狗血。
心里轰地就炸了,但是他不敢开口骂,因为黏糊糊还热着的血从头上滴落了下来,顺着脸正淌着,一开口就要钻进嘴巴了。
简青竹!你死了!
这一下之后,许一行四周的鬼都顿了一顿,显然是闻到了黑狗血的味道,一时之间不敢靠近他。
摇晃还在继续,许一行被血糊了眼睛,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被人拦腰抱住了。
正要挣扎,简青竹轻喝了一声:“不准动!”
他条件反射地停了一下,正好给了简青竹扑倒他的机会。
也正是这个时候,身后两个人刚才站过的地面,也就是许一行判断的阵中心所在处,逐渐出现了一个洞。
一切都在计划中。
简青竹扑翻了许一行,紧紧抓住他背上的衣服,一手揽住他腰背,顺势蹬了旁边的坟包一脚。
许一行感受到他的意图,挣脱显然不现实,更何况他并不想在鬼堆里打转儿,于是也伸手拽紧了简青竹腰后的衣服。
两个人裹作一处,打着滚压过了几只不知道该避还是该上的鬼,直冲阵中心而去。
最后直直撞进那洞口,掉了下去。
下落过程其实就在一瞬间,但印在许一行的脑子里却格外漫长。
好在洞不深,也就一层楼高的样子,并且下面土地十分柔软,触到地面之后又滚了几圈,卸掉了冲击力。
算得上毫发无伤。
周围很安静。
简青竹想起身,松开抱着许一行的手,没想到使了一下劲,竟然起不来——被许一行拽住了。
他怕一下子下去砸到许一行,只好双手撑在他脑袋后面,俯视着他。
一只手电筒在下落过程中掉在了旁边,正从左边照着两个人,简青竹这么一看,发现许一行其实长得还不错。
“干嘛?”他皱紧眉。
许一行不回答,只是恨恨地盯着他,抿紧了嘴巴。
他脸上还糊着黑狗血,像是个受了欺负的良家妇女,想申诉又碍于对方强权,想打又打不赢。
活生生一个倔强的小可怜啊。
只是这小可怜好像想吃掉自己。
简青竹本以为许一行会破口大骂,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生气,都生气得忘记要骂人了,于是支吾了一下:“喂,你没事吧?摔伤了?”
许一行还是不说话,对视了半天,忽然将他往下一扯,一把掀起了他身上的衣服。
“哎哎哎!”简青竹忙一手去拉自己衣服。
许一行狠命又一拽,猛地把脸埋进他胸膛。
简青竹一怔,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人在拿自己的衣服擦血。
许一行当然不知道简青竹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现在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恶狠狠地用他胸前的衣服使劲儿擦脸,特别是嘴唇。
擦到觉得差不多了,又拿手去他脖子和脸上蹭,誓要将眼前这个王八蛋蹭成跟自己一样的诱饵。
简青竹哭笑不得,让他蹭了半天才说:“哎哎哎够了啊!再蹭小心削你!”
“我他妈恨不得掐死你!”许一行一把推开他,坐了起来,又翻身坐在他腰上,一把掐住了他脖子,“简青竹你就是个黑心的王八蛋!老子欠你的!”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简青竹被他掀翻,还被掐住喉咙,却仍旧气定神闲。
知道自己刚才做得不地道,他于是没反驳,又感受到许一行手上根本没使力气,笑着说:“我欠你的,我欠许大爷的行不?但是进都进来了,你现在要是把我怎么样了,自己找得到路出去?”
许一行一怔,冷冷“哼”了一声,一把放开手:“算了,在鬼面前我不咬狗,出去再算账。”
随后站了起来,理西装似的,拂了拂自己已经看不出原样的校服,又骂了一句:“我操,明天还要上课呢!”
简青竹又是一阵哭笑不得,他真不知道许一行是这么个德行,跟着捡起两支电筒,爬了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血光之灾?”口气仍旧很危险。
简青竹乐了:“这不是血。”
许一行睨他一眼,一把夺过他手里亮着的那只手电筒:“你就骗鬼吧,老子都闻到血腥气了。”
“真不是。”简青竹说,边把另一只也打开了,“我冲成的符水,当然要跟黑狗血像啊,要不然就吓不着鬼了。”
看许一行半信半疑的样子,他摊摊手,补了一句:“要不然也吓不着你。”
许一行看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他,认真去看这洞。
洞不大,圆形,半径也就两米的样子,四面的洞壁都是土质的,手电筒白亮的光照上去,显出一片黑黢黢来。
看来这地下的大阵,阵中心也就这么大。
顶上凹陷出来的洞,能看得到外面,但是没看到鬼,看来那些东西进不了阵中心。
关键是,四面没有通道,就顶上一个破洞,鬼进不来他们也出不去啊!
许一行满头黑线地看简青竹:“简青竹。”
“嗯?”后者正在洞壁上刮了一点泥土,放在鼻尖闻着,听见许一行叫,随口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