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摸了摸贾珂的头顶,笑道:“你放心,到时我一定独宠你,让你也享受一把宠妃的风光。”
贾珂笑道:“多谢你啦。”顿了一顿,真心实意地道:“怜花,你对咱们家的猫儿狗儿都那么好,倘若你做爸爸,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好的爸爸。嘿嘿,我记得咱俩小的时候,你还跟我说,你会喂你家附近的野猫呢。”跟着?补充了一句:“你还说我不如野猫可爱。”
王怜花本来微微一笑,正待说话,便听到贾珂补充的这?句话,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你那时满脸是伤,脸上不是青色,就是紫色。我小时候多么正直诚实啊,当然不能昧着良心,说你那副模样可爱了。”
贾珂哈哈笑道:“你说你小时候多么正直诚实,也就是说,你现在看见?我那时候的脸,就能眼睛都不眨地说我可爱了?”
王怜花叹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说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你现在扮成什么丑模样,我都能眼睛都不眨地说你可爱。”
贾珂忍不住去亲王怜花的眼睛,笑道:“你真厉害!我现在想起当年你被色使扮成的那副模样,还是没法昧着良心,说你那样很可爱。”
王怜花眨了眨眼睛,突然一笑,说道:“真的吗?太好啦!改天我就扮成那副模样,躺在床上等你。”
贾珂一笑,说道:“好啊。你扮成那副模样,我就扮成伽椰子,然后……嘿嘿……”
王怜花听到这话,脑海中登时浮现出贾珂扮成伽椰子,爬到他的身上的画面,登时性趣全无,呵呵一笑,生硬地转移话题:“你说无崖子做不出来这样的事,那咱们暂且假设,那人不是无崖子。他不是无崖子,又会是谁?”
贾珂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不出来。其实逍遥派里还有一个人,精通逍遥派的武功,而且武功可能胜过你,就是童姥的师父逍遥子。但是童姥今年九十六岁,逍遥子是她的师父,起码也得比她大上二十余岁吧?倘若他现在还在人世,最少也得一百二十多岁了,真有人能活这?么久吗?”
王怜花补充道:“何况即使他还在人世,这?样一个老怪物,怎会和江玉郎待在一起,帮江玉郎鞍前马后,做这?做那?难不成江玉郎是这老怪物的亲生父亲的转世?”说着不禁一笑。
贾珂点了点头,叹道:“这?件事我实在想不明白,只有抓住江玉郎以后,向?他逼问这人的身份了。但是……但是这人武功太高,做事又不择手段,假如他陪着江玉郎一起来了西域,不知他会如何对付咱们。怜花,我真有点害怕。”
王怜花紧紧抱住贾珂,侧脸抵在贾珂的锁骨上,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他的武功厉害,咱们也不差啊。只要咱俩形影不离,去哪里都一起去,遇到他了,就用‘辟邪剑法’来对付他,他武功再高,一定也奈何不了咱们。”
贾珂笑道:“我也觉得,只要咱俩一直在一起,就没有对付不了的敌人。咱俩说好了啊,接下来无论去哪里,咱俩都一起去。从前你妈给你写了一封信,你就抛下?我去见她这种事,可不要?再做了。”
王怜花一听这话,登时明白贾珂适才在那里示弱,是为了引出这件事来,忍不住一笑,说道:“你放心吧,就算你不跟我说,我也不会去见沈夫人的。”说罢,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呼吸不由得停了一拍。
贾珂担心道:“怎么了?”
王怜花摇了摇头,沉默片刻,说道:“我刚刚跟你说,我妈做得出来你说的那些事,其实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跟我妈赌气。但是现在看来,李莫愁是我妈的同?伙,我妈让她帮江玉郎做事,显然我妈是江玉郎的同?伙,也就是说,她明知江玉郎的计划若能成功,都是你会死,我会变成太监,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从前虽然她把我当过挡箭牌,但那是危急关头,她不这?么做,自己就会死了。现在她性命无忧,却还是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把我推进这?个火坑。她为何这?么恨我?”
贾珂适才一直在琢磨江玉郎的事,倒把王云梦忘记了,毕竟王云梦想要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时听到王怜花的话,不由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你妈从前做的事,布的局,都是针对我,她还想要你这?个儿子,不会故意伤害你。咱俩成亲那天,她派去的手下?,还故意逼你离开,不想你在船上丧命。
可是这次,她似乎半点也不在意,你落入江玉郎手里,会遭受什么样的痛苦折磨。倘若她对你有些在意,江玉郎应该没有这?个胆子,冒着?得罪你妈的风险,把你变成太监。奇怪,太奇怪了。她不是一向?最恨你和男人在一起吗?倘若你变成了太监,就算我死了,你也没法和女人在一起了啊。她怎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王怜花怔怔地望着?帐篷出神,过了一会儿,说道:“沈夫人好恨我。”
先前他把王云梦叫作“沈夫人”,还是带着?一点嘲弄之意的开玩笑,此刻他把王云梦叫作“沈夫人”,却是真的不想承认,她是自己的母亲了。
她是什么人都好。
沈浪的夫人,江玉郎的情人,那个不知存不存在的孩子的母亲,无论什么身份,他都可以接受。
只要不是他的母亲,他的心就不会这?样疼了。
贾珂瞧见王怜花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登时心疼不已,却不愿在王云梦的事上安慰王怜花。
倘若王怜花就此与王云梦恩断义绝,发自内心的恩断义绝,再也不会因为王云梦的所作所为伤心难过了,那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贾珂故意轻描淡写地一笑,说道:“不是有句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吗?现在看来,有了后爹,也就有了后娘了。”
王怜花苦笑道:“把亲生儿子变成太监的后娘吗?我果然比闵损还要?倒霉。”
他先前还跟柴玉关说,难道他看着?和二十四孝中芦衣顺母的闵损长得很像么。当时他提到闵损,一是告诉柴玉关,他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二是告诉柴玉关,他母亲做的事情,比闵损的后母做的事情过分多了,他连闵损的后母都无法原谅,又怎么可能原谅王云梦。
王怜花一直以为,为了自己活命,就拿他当挡箭牌,已经是王云梦所能做的最过分的事情了。哪里想到,王云梦这么快就打了他的脸,告诉他:不,我还可以对你更坏。
贾珂听王怜花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之意,更是心如刀割,真想好好地安慰安慰他,但还是硬起心情,故作轻松地“嗯”了一声,说道:“是啊。闵损的亲生母亲在世的时候,应该挺疼他的,闵损的父亲发现继母虐待他以后,便决定为了儿子,休了妻子。他的亲生父母其实挺疼他的。可是你呢,唉!”言下?之意是说,你的亲生父母都不疼你,甚至挺恨你的,你还是不要?拿闵损和自己比较了。
王怜花本就伤心绝望,想要向?贾珂寻求安慰,岂知贾珂非但不安慰他,反而顺着他的话,说闵损的亲生父母很疼爱闵损,语气还这?般轻松,似乎丝毫不在意,他有多么痛苦。
这?一句话无异于在王怜花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巴。王怜花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贾珂,见?贾珂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怜惜之意,这?才放下心来,长叹了一口气,继续靠在贾珂怀里。
贾珂轻轻抚摸王怜花的脊背,见?王怜花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柔声道:“他们一个是沈夫人,一个是白相公,怜花,你就不要?把他们当做你的父母了吧。你若是想要家人,大不了咱们收养一个孩子,你想做爸爸也行,想做妈妈也行,再没良心的孩子,都会比他们对你好。”
王怜花摇了摇头,说道:“才不要?!咱们突然领回?家一个孩子,别人会怎么想?一定会说,这?是咱俩其中一人的私生子!再说,养别人的孩子有什么意思?”
贾珂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养孩子没意思。”
王怜花仰起头来,说道:“贾珂,要?不我跟你姓吧。贾怜花,这?个名字好听吗?”
贾珂一怔之下?,笑道:“不了吧,我叫你王公子叫习惯了。你若是改成贾怜花,那我往后应该怎么叫你?贾公子吗?听着倒像是叫我自己。而且京城一直有同?姓不通婚的规矩,你若是改名为‘贾怜花’,那些抱着‘礼教’二字不放的古板老头,十有八|九会说咱俩都姓贾,按规矩不能成亲,逼着咱俩和离,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王怜花却不放弃,说道:“那我改姓江也行。江怜花,你觉得怎么样?唔,这?个名字,听着有点像女孩子。既然‘贾’和‘江’都不合适,那我随便改个好听的姓也行。唉,我的‘王’姓,是跟着?沈夫人姓的。这?是她留给我的东西,我不想跟着?她姓了。”
贾珂温柔一笑,说道:“怜花,你是她的儿子,这?是今生今世,都无法改变的事情。你改了自己的姓氏,反倒显得心虚,还不如什么都不改。只要你心里清楚,她对你做过什么事,只把她当成沈浪的夫人,而不是你的母亲,这?样就足够啦。”
王怜花沉默片刻,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人静静的拥抱了一会儿,贾珂见王怜花心情平复下?来,便伸手解开玉箫道人的昏睡穴。
玉箫道人睁开双眼,瞧见贾珂和王怜花坐在身旁,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又死了一回?,心中甚是奇怪:“我这?回?被他们杀死,怎的没有见?到鬼差?莫不是鬼差觉得麻烦,不愿一遍遍地跑来跑去,于是故意晾着我一段时间,见?我变成鬼了,也不来接我去地府?”
贾珂微笑道:“道长,你刚刚说到,江玉郎跟你和木婉清说,要?拧掉怜花做男人的资格。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事?请继续往下?讲吧。”
玉箫道人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说道:“木婉清听到江玉郎说,她爹段正淳如今在江玉郎的手上,猛吃一惊,眼睛都瞪圆了,后来听到江玉郎说,他要?把王公子……不,是假扮成王公子的那个人变成太监,登时脸色大变,想要阻止,但是身子没法动弹,只能满脸痛苦,恨恨地道:‘江玉郎,王怜花究竟和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江玉郎冷冷一笑,说道:‘他和我有什么仇?哼,他和我有夺妻之仇,杀子之恨。你说他和我的仇大不大?我应不应该杀死他?’”
王怜花本以为江玉郎只是痛恨自己把他变成了太监,听到最后这句话,不由诧异万分,喃喃道:“夺妻之仇,杀子之恨?我什么时候抢走他的老婆,杀死他的孩子了?”
随即恍然大悟,冷笑道:“他一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哪有女人愿意嫁给他?我不过是废掉了他那玩意儿,让他以后再也做不成男人了,他就把他找不到老婆,生不出孩子的原因,推到我头上了?哼,这?么厚的脸皮,要?来何用!”他本就满腹怨气,这?时借着?江玉郎这句话,发泄了出来。
玉箫道人大吃一惊,面如土色,寻思:“什么?‘花无缺’也是太监?还是王怜花把他变成太监的?难怪江玉郎要把王怜花变成太监?可是王怜花为何要?把江玉郎变成太监?他为什么看不得江玉郎做男人?难道他对付别人的手段,就是把对方变成太监?”言念及此,不由对自己的未来大感担忧。
王怜花见玉箫道人呆呆地望着?自己,眼中颇有惊惧之色,微微皱眉,不悦道:“怎么不往下?讲了?”
玉箫道人心中一寒,忙道:“木婉清怔了一怔,说道:‘既然你这?么恨他,那你一刀杀了他啊!你还是不是男人,做事为什么不能痛快一点,干吗这?样折磨他?你若是觉得他罪不至死,既然他夺走了你的老婆,杀了你的孩子,你要?报复他,为什么不夺走他的老婆,嗯,他没有孩子,那你杀死他的朋友,他的手下?,他养的猫猫狗狗也行啊。你用这样下流的手段报复他,就不怕天下英雄耻笑吗?’
江玉郎笑道:‘天下英雄耻笑?我不怕啊!再说,天下英雄又不是你木婉清,你木婉清觉得我这?手段下流,天下英雄却未必这?样觉得。’然后他又问贫道:‘道长,你觉得在下的手段下流吗?’
其实我也觉得他这?手段挺下流的,但我毕竟是他的盟友,总不能在外人面前拆他的台,只好回?答他,这?手段一点也不下?流。木婉清就在旁边骂道:‘蛇鼠一窝!同?流合污!倘若这牛鼻子也算英雄,那么世上就没有不是英雄的男人了!’
她连着?骂了好几句,江玉郎笑眯眯地站在一旁,任她辱骂自己,见?她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没有半点新意,还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道:‘木姑娘,你也太不会骂人了。改天我找个骂人的专家,让他教你如何骂人,包管今后你连着?骂上三四个时辰,也不会有一句重复的话。’说着走到那个假扮成王公子你的人身旁,微微笑着?,伸出手去,拧断了他做男人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