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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第二章(1 / 2)


王语嫣走得虽快,但郑妈妈喊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进得城去,见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这是她在曼陀山庄上从没见过的光景,忍不住东瞧瞧,西望望,心里却乱糟糟的很是烦恼,寻思:“刚刚郑妈妈说姑妈生前的时候,说我妈偷汉子,这意思是说,我妈她有别的情人了?

但我从小到大,从没见她领过别的男人回家啊,她倒是捉过不少男人,逼着他们抛弃妻子,另娶情人,他们如果不答应,就把他们剁成肉酱,埋在山茶花下当花肥,难道……难道我妈妈是在生我之前偷的……偷的……”她想到这里,觉得这个词很是不雅,哪怕只是在心里想想,也说不出这个词来,便略了过去,继续寻思:“并且那个男人早已成亲,不敢娶我妈,所以我妈这些年来,才捉了那么多男人,把她自己的怨气发泄在那些人身上?”

王语嫣想到这里,忽然想起在很小的时候,姑妈曾经有意无意地说过,自己和她早逝的弟弟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当时姑妈说了这话,母亲便顶了回去,兼之王语嫣出生以前,父亲就死了,曼陀山庄又是她母亲的地方,庄中没有父亲的旧仆,除了姑妈和表哥,没有人会和她提起父亲,所以这些年来,王语嫣对父亲的印象很淡,她只知道自己该有一个父亲,却从没想过她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长的是什么模样,自然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可是这会儿,她先后看见那几封年代久远的“大理段二”寄来的书信和那张请帖,所思所想,当然和从前大不相同,她不由心中一凛,暗道:“难道……难道我不是爹爹的女儿?”

她一咬嘴唇,想起王夫人离开曼陀山庄时,那副心不在焉,容光焕发的模样,寻思:“难道……难道寄来那封请帖,邀请我妈去西湖的那个人,才是我的亲生父亲?”

又想:“我今年十八岁,那几封写着‘大理段二’的书信看上去应该是十几年前寄过来的,兴许那个大理段二才是我的亲生父亲,或者他们都不是。嗯,我记得大理还要更往南一点,不如我先去杭州看看,再去大理转转,说不定表哥就在这两个地方呢。”想到这里,心中也舒坦起来,若是没有目标,四处闲转,她还真有些害怕。

王语嫣信步而行,琢磨着该怎么去杭州,心中一时也没主意,见有人将马车停下,似乎要去吃饭,便走到那车夫面前,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你去不去西湖?”

那车夫赶了一天的路,肚中很是饥饿,这时被人叫住,心里难免很不耐烦,他正想骂人,但听得王语嫣用比洞箫还要柔和的声调询问,只觉全身骨头都酥软了,他扭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藕色轻衫的少女站在面前,黄昏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在她白玉似的脸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整个世界忽然都因为她安静下来。

那车夫涨红了脸,手足无措道:“是……是……”

王语嫣见这车夫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秀眉微蹙,心道:“他好无礼,我不理他了。”便转身要走,那车夫忙叫住她,道:“姑娘,姑娘,你刚刚说要我去哪里?无论去哪里,我都跟你去。”

王语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我要去西湖,你去吗?”

那车夫忙道:“去的!去的!”

王语嫣微笑道:“好啊,那咱们什么时候走?”

那车夫道:“姑娘想要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王语嫣看看天色,心道:“妈妈这时候八成正在路上,我最好晚她半天,省得在路上就和她撞见,那样什么事也做不成了。”便道:“明天一早走,好吗?”

那车夫忙道:“好啊,好啊,姑娘要去哪里落脚,我就跟着姑娘走了。”

王语嫣道:“我也不知道,嗯,你觉得这附近哪家客栈做饭好吃,住的也舒服?”

那车夫心道:“她这样天仙一般的姑娘,我可不能带她去个随便的地方,唐突了她。”想了想,说道:“咱们这儿的松鹤楼的大厨手艺很绝,好多人从外地赶来,就为了吃一口他做的菜,那是大酒楼,住的想必也不错,姑娘,你去那里不?”

王语嫣道:“好啊,请你领路。”便跟着车夫,转了一个弯,就见一座酒楼临街而立,一块黑色的匾额,上面写着“松鹤楼”三个金字,阵阵酒香肉气自酒楼中喷出来,似是焦糖、酒酿、酱油和熟肉的香气混在一起,这时正是饭点,酒楼里客人好多,王语嫣也有些饥饿,那车夫停车的时候,她先走进酒楼,店小二迎了上来,笑道:“姑娘几位?”

王语嫣道:“就我一人。”

店小二笑道:“姑娘请随我到楼上来。”

王语嫣跟在店小二身后,走上楼梯,忽听得楼上一人道:“酒保,再来二十斤高粱!”

王语嫣在家的时候,王夫人从不许她饮酒,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二十斤高粱是多是少,只是想着二十斤水她一时半会都喝不完,这人好大的肚量,一下就喝二十斤高粱,那走在她前面的酒保却吓了一跳,喃喃道:“刚刚不已经喝了二十斤了么,居然这么快就喝完了?又要二十斤,这喝的完吗?喝的完吗?”

王语嫣心道:“嗯,这高粱很好喝吗?要不我也尝尝。”

她一走上楼,就见一个大汉临着楼边栏杆而坐,那大汉面朝着她,三十来岁年纪,身材魁梧,穿着件黑色长袍,一张国字长方脸,眉毛很浓,眼睛很大,顾盼之间,极具威势。

那大汉听到脚步声,朝她看了一眼,随即便收回目光,望向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年轻公子。那公子穿着件青色锦衫,背对着王语嫣,王语嫣看不见他的面容,但坐在他们周围的那几桌的女客,都捧着脸,或直白,或悄悄地看着这青衫公子。

王语嫣只觉这大汉目光如电,冷冷射来,直教她手脚无措,羞红了脸,一时竟忘了她身在何处,是走是退,只听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在胸腔中跳动,直到“哒哒”几声响起,是那酒保将十斤高粱酒放在那大汉面前的桌上,王语嫣才回过神来,暗道:“我……我在做什么!”

正巧那大汉旁边一桌空了出来,店小二收拾好桌子,王语嫣忙坐到桌旁,随意点了几样菜,又道:“我也想要喝点酒,就照着那位爷台点的酒,给我上一份。”

她说完这话,就见那大汉向她瞧了一眼,似乎有点惊奇,忍不住又红了脸,那大汉看她这般羞涩,似乎觉得自己失礼了,便向她稍一点头,以示歉意,然后移开了目光。

那酒保见她这一副娇怯怯的模样,大吃一惊,道:“姑娘,你……你也要喝二十斤酒?”

王语嫣只顾害羞,全然没有听见这酒保的话,敷衍答道:“是啊。”

她和酒保的话倒让楼上许多客人都向他们看了过来,还有一个年轻公子缓步走来,端着酒杯,笑吟吟道:“一个人喝酒岂不无聊,姑娘既有如此雅兴,不如在下陪姑娘喝上几杯,如何?”

王语嫣见他笑得轻佻,心中很不高兴,说道:“我不要和你喝酒。”

那年轻公子还想说话,他的同伴快步来,抓住他的衣服,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又伸手一指坐在大汉对面的青衫公子,脸上满是忌惮神色,那年轻公子大吃一惊,然后端正神色,笑道:“姑娘既然不愿,在下当然不好勉强姑娘,告辞!”便拿着酒杯,灰溜溜地回到自己桌子。

那年轻公子的同伴说话的时候,王语嫣正仰头看他,见他似乎是说:“真的是他?”心中很是好奇,暗道:“这人是谁?这两人怎么怕成这样?”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就听得那大汉和那青衫公子说笑起来,她离那大汉那一桌很近,兼之她的武功不差,这时静下心来,便将那大汉和与他对桌而坐的青衫公子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那青衫公子笑道:“萧兄来到浙江,也不来找小弟,莫不是怕小弟向萧老伯告发你?”

王语嫣心道:“这人姓萧,难道他是丹国人?”

那大汉笑道:“兄弟别开玩笑,你我虽然来往不多,但你的为人,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怎么会怕你告发我。”说到这里,两人拿起酒碗,喝了一碗。

那青衫公子说道:“听说萧兄这次离开,闹出了好大的风波,小弟本以为会先收到萧老伯托小弟帮忙找人的信,没想到先碰到萧兄了。”

那大汉微微一笑,说道:“我自小在江湖长大,没读过几年书,不过是个粗鲁汉子,这官场实在不适合我,我待了几年,就已经够了,如今辞官不做,四处走走,心情反倒前所未有的平静快活。。”

那青衫公子笑道:“这是好事,当浮一大白!”说着给那大汉斟了酒,两人又说又笑,喝个不停。

酒保抱着一大坛酒过来,说道:“姑娘,你的酒。”说着又拿来一只酒碗,用白色的布细细擦了一圈,然后放在王语嫣面前。

楼上众人本来在看那大汉和青衫公子你一碗,我一碗的喝酒,这时见酒保给王语嫣送来这样一大坛酒,不由人人称奇,大声叫好,只有那个大汉和青衫公子不曾向她看上一眼。

王语嫣看着这么一大坛酒,顿时吓白了脸,心道:“我要了这么多酒吗?这要怎么喝得完?”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露怯,当下不动声色道:“多谢,请你帮我倒上。”

那酒保见她貌美,对她很是倾慕,这时听她使唤自己,更是乐得合不拢嘴,笑道:“是,是。”便揭开酒坛的坛盖,斟了碗酒,王语嫣拿起酒碗,便觉酒气刺鼻,忍不住皱了皱眉,喝了一口,喉咙腹中便有股烈火在熊熊燃烧,脑中浑浑噩噩,身体轻飘飘的,好似坐在云中。

她放下酒碗,心道:“我再也不喝酒了。”就去舀了一勺酒酿棉子圆,送进嘴里。

又听那青衫公子道:“萧兄回来也有两个月了,有没有和从前那些朋友见过面?”

那大汉摇一摇头,道:“还不曾。”

那青衫公子略一沉吟,道:“想来萧兄还不知道丐帮副帮主马大元死在‘锁喉擒拿手’的功夫下这件事了?”

王语嫣心道:“这门武功是马家的独门绝技,杀他的人想来也是马家人了。”

就见那大汉大吃一惊,道:“马二哥死了?”略一沉吟,又道:“据我所知,马二哥的武功在江湖上虽然算不上很高,但他的‘锁喉擒拿手’当真天下无双无对,要用别的武功杀死马二哥,并不是多么难的事,但要用他本身的绝技杀死他,除了移花宫的‘移花接玉’,就只有慕容氏一家喜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王语嫣虽然浑浑噩噩的,但一听到这大汉提起慕容氏一家,她一颗心便提了起来,当下放下筷子,静静听着。

只见那青衫公子抚掌笑道:“萧兄果然好见识,洪兄知道这件事后,也是这么说的。”

王语嫣心道:“洪兄是谁?”

就听那青衫公子继续道:“虽然慕容家的人不好找,但是移花宫的人倒很好找,只是一般人不敢去找她们。两年前,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双双在龟山遭人偷袭,下落不明,之后她们的弟子‘花无缺’回到移花宫,一改移花宫往日与世隔绝的作风,开始大肆收徒,经常和中原各大门派来往。”

那大汉笑道:“看来这位花公子的脾气倒比邀月、怜星好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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