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皇帝已经检查过,他们两个人脸上都没有易容,这说明这个替身是和大皇子本身长得像,也许还经过了一些后天的加工。
这样一个替身,绝不是短时间内能找出来的,小老头要找到他,并且培养他,一定花了很长的时间。
这只能说明一点,就是小老头早就有了用假皇子取代真皇子的想法,可是大皇子这个白痴,现在竟然还当小老头是好人吗?
现在唯一能指认小老头的人,只有大皇子。
怎么办?
他该怎么撬开大皇子这张嘴?
皇帝冷冷的道:“朕问你话呢,那个和你合作的石观音的同党,究竟是谁?”
李慎道:“儿子……儿子……不……”他浑身发软,声音发颤,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帝道:“楚留香,你来说,你查到的那个石观音的同党,究竟是谁?”
楚留香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哦?你也不知道?”
楚留香道:“不错,他做事谨慎小心,几乎没有留下一点把柄,我只知道他大概常住在海岛上,他既有收石观音为己用的能力,必然武功极高,心思极深,而他既然一直在与石观音做生意,必然所图甚大,并且虽然生活在海岛,过的生活也一定十分富裕,而这些……”
他说到这里,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下,而皇帝已经接话道:“而这每一条,黄药师都恰好符合,朕说的是不是?”
楚留香叹气道:“不错,但是我虽然没亲眼见过黄药师,也听说他桀骜不驯,傲骨天成,应该不是这种人。”
皇帝冷笑一下,并不说话。
楚留香沉吟着,又道:“陛下,我听说那个昨天晚上看见我和陆小凤出现在包有衣家里的女孩现在还在六扇门里,兴许她会知道一些什么。”
皇帝颔首道:“好啊,把她也带来吧。”这话是对侍卫说的,他说完这话,又看向李慎,道:“还有你那些用手|弩的手下呢?也一并把他们叫过来吧,还是你要朕自己去查?”
他的声音不大,却甚是威严,听的李慎又是一抖,然后道:“那些人不是儿子的手下,是他的手下。”
“他?”
李慎继续道:“儿子也不知情,只知道他有这些手下,但是儿子并没有见过几个,儿子就算想告诉父皇,也不知道该说谁。”
皇帝脸上丝毫不动声色,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果李慎说的是真的,那这人在京城的势力实在不容小觑。包有衣一直在宫中当值,是他最信任的六扇门的捕头,因此翡翠宝塔一被砸碎,他就召包有衣进宫商量对策。
可是包有衣却是那个人的人,而京城又有多少个包有衣呢?
皇帝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好生窒息,他目光扫过下面的臣子,顿时觉得人人都是贼,没有一个是他可以信赖的。
正想着,殷野王走了进来,只见他手里提着一具女尸,显然已经死了好几天,只是如今天气寒冷,这尸体还未发臭腐烂,得以储存完好。
贾珂向那女尸看去,见她双眼乌黑腐烂,皮肤微黑,容貌姣好,显然就是当日在地洞里遇见的梅超风,只是她两臂被斩去,身上还有很多被火烧过的痕迹,尤其是两臂断口处,黑漆漆的,如同焦炭一般。
贾珂心里明白,这样做,显然是为了让仵作无法判断梅超风这胳膊究竟是在她死之前被砍下来的,还是死之后被砍下来的。
皇帝皱眉道:“这就是那个梅超风?”
秦老太爷脸上现出畏惧之色,道:“回陛下,就是她。”
皇帝道:“她怎么被火烧过?”
秦老太爷迟疑没有说话,殷野王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拱手道:“回陛下,卑职到的时候,发现井下的密室里着了火,恐怕是有人不想让陛下看见密室里有什么,所以在王大人离开后,避开驻守的士兵,偷偷溜进药铺,钻进井里,将里面的东西都烧了。卑职检查过井的四周,发现确实有水迹一路延伸向外,又沿着水迹追出去查看,但是没多久就失去了踪迹,显然放火的人轻功极高。
那密室卑职检查过,发现上方开了很多小孔,方便换气,因此直到卑职赶到的时候,空气也没耗尽。密室里的东西大多都被烧毁了,只找到了这具因为被放在很偏僻的地方,所以没来得及烧干净的女尸,还有一本账本,只是大部分都被烧毁,只有一小部分能看清。”
李慎听到这话,一面发抖,一面暗自寻思,这火一定是小老头自己或者他的手下放的,只怕小老头听说楚留香现身宫门外敲响登闻鼓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因此才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布置好了一切,秦老头现在的说辞只怕也是小老头教他这么说的,这账本多半也是假的,这一环扣一环,毫无漏洞,轻轻巧巧就把这罪名推给别人,令他不由在心惊胆战之余,愈发佩服起小老头来。
这样的人,也一定能把他救出来,
皇帝翻了翻账本。
这是一本记着和西域诸国、海上诸国生意来往的账本,虽然大部分已经焚烧殆尽,但是依稀还是能看出些眉目来。
这账本的主人从各地都买了大量的军械,之后,这些军械又转手卖给别人,还在旁边注释,这个卖给哪个西域的国家,那个卖给哪个沙漠上的国家。
皇帝看见其中几个名字,觉得十分眼熟,略一寻思,才想起来,这几个国家都是这几年发生过暴|乱的国家,只怕另外那些国家也都发生过这样的事,就是不知道这账本上的军械是卖给那些国家的朝廷的,还是卖给暴|乱的百姓的。
皇帝在心里想着,扔开账本,紧紧盯着李慎:“那个人究竟是谁?是不是黄药师?”
李慎想到自己如今要扮演一个冒牌货,这家伙自然也是那个人派来的冒牌货,冒牌货如何能出卖主人,当即道:“不……不是的!不是黄药师!”虽这样说,但他声音之中透出的无限惊恐之意,旁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
李慎继续结结巴巴道:“是……是……是……”皇帝见他一时也说不出个人名来,哪还看不出端倪来,不由暗道一声:“果然是黄药师!”
正想着该怎么去抓黄药师,就看见几个侍卫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道:“陛下……陛下……人死了!”
皇帝怒道:“谁死了?”
侍卫道:“是……是刚才那两拨人,负责去把大皇子殿下府上的管家带过来的人,还有负责去六扇门把那个少女带过来的人,都死了,连同那个管家和那个女孩,也都死了,是当场毙命,他们都被宫外突然断掉的几根柱子砸死了,后来咱们去检查那柱子,发现那柱子是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石子给打断的。”
殷野王眼珠一转,惊呼道:“弹指神通!”
皇帝看向他,没责怪他殿前失仪,反问道:“什么?”
殷野王道:“回陛下,江湖上人人皆知,黄药师的绝技之一,就是弹指神通,他用这指力弹小石子,起码可以飞百余步远。”
楚留香道:“江湖上也并不是只有黄药师一人会用暗器。”
殷野王道:“不错,但是江湖上能用石子远远将石柱打断的人,可并没有几个。”
皇上脸都气白了,道:“好!好啊!到底是什么人给他的胆子,竟然敢在皇宫前面为所欲为,真当朕奈何不了他吗?”
他深吸口气,缓缓道:“你去抓他来见朕吧。”
他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不明白他这话究竟是对谁说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声“是”在宫殿中响了起来,那声音很轻,但是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就仿佛这人是在每个人的耳边说的这话似的。
贾珂心道,皇帝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是快活王?不对,快活王当时都没有一掌打死楚留香,说明他武功虽高,但是还没有练到极致,才让楚留香有时间跳下湖去。这人的武功只怕比王云梦还要高出不少。
贾珂心里只盼着他的武功能高一点,再高一点,一定要抓到小老头
如果这次让小老头顺利脱身,谁知道他下一次又会怎么布局?
沙曼已经死了,自己日后想要去抓小老头的尾巴,总不能去找每一个卖牛肉汤的姑娘,问她们是不是叫牛肉汤吧。
皇帝知道那人武功之高,天下怕是没什么人能比得上,他见那人走了,先松了口气,又想起来,他一走,自己身边岂不是没人保护,不由暗骂自己太过鲁莽,只好叫殷野王到身边站着,贴身保护自己。然后看向李慎,脸色沉下来,道:“现在你可愿意说那人究竟是谁?”
“是……是黄药师。”李慎低着头道。
皇帝道:“那你是谁?”
李慎猛的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皇帝,他虽然决定冒充冒牌货来保全自己,但是听到自己亲生父亲在质疑自己是冒牌货,其中滋味,实在难以形容。
他咬牙道:“我……我是您的儿子!那……那才是冒牌货!您别信他,我才是真的!”他抬手指着帘子后面躺着的人。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道:“父……父皇……”
皇帝和李慎同时一怔,扭头看去,就见太监将帘子掀起来,软榻上,那个和李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微微坐起身,脸色惨白,眉头微蹙,看着皇帝,道:“父皇,儿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老人家了!”说罢,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李慎听到这话,心头一震,一时不再言语。
太子李仁虽然也分不清这两人究竟谁真谁假,但他早看不惯李慎,只盼着跪在地上的李慎才是真的,这样李慎身上背着勾结外人陷害亲弟,破坏与西泥国外交,诬陷丹国和平民等罪名,皇上再喜欢他,也不能保他了。当即给六皇子李孝使了个颜色,李孝眨眨眼,大声道:“大胆,大哥明明在这里,你是什么人,怎敢随口攀亲,叫皇上父皇呢?”
皇帝道:“你怎知道谁是真谁是假?”
李孝眼珠一转,道:“儿子和大哥当了好几年兄弟,难道还分不清哪个是真大哥么。”
皇帝道:“你这几日足不出户,也没见到他,怎么知道这几日的老大是真还是假?”
李孝仗着自己年纪小,肆无忌惮的笑道:“退一万步说,哪怕这几日的是假的,从前的总是真的。这药铺的密室不可能是这几日才建好的,哦,这老头也说是一年前大哥找他说这件事的,儿子这几天没见到大哥,从前总算见过很多次,从前的大哥是真是假,难道儿子还分不出来吗?
既然从前往那药铺里关人的大哥是真的,怎么这几天也往那药铺里关人的大哥就是假的了?依儿子看,这人被装进木佛里偷运出城,古里古怪的,肯定有问题!”
皇帝心里只盼着那木佛里的人才是亲儿子,这固然有几分是因为父子亲情,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更多的却是忧虑其他的事。
如果主犯是别的国家的人,就算还有一个从犯是自己的儿子,他也可以说是自己儿子年幼无知,被人蛊惑,顺便追究一下那个国家的责任,来搪塞西泥国和丹国因为此事可能会有的责难。
但是现在,这两个主犯,一个是黄药师,忠良之后,正经的卫国人,一个是他的亲儿子,这件事的主犯竟然全是卫国人,他该如何向丹国和西泥交代?
丹国会不会借此劝西泥,自己和他们相交的心不诚,这件事的背后主使其实是自己,自己就是为了和丹国名正言顺的开战,顺便借被“偷走”的翡翠宝塔拉拢西泥一起同仇敌忾?只是计划被楚留香破坏了?
丹国会不会说卫国现在与西泥结盟,只是因为想要共同对抗丹国,但是之后,狡兔死,走狗烹,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自己一定会过河拆桥,迟早对西泥下手?
而西泥呢?他们又会怎么想?
因此,如果要把这件事中卫国的损失降到最低,那么这个木佛里的中毒的人,无论他是真的李慎,还是假的李慎,他都必须是李慎。
他的儿子在这件事中,必须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是有人意图挑拨三国之间的关系,为此偷梁换柱,用一个冒牌货替换了他的儿子,
有了这层考虑,皇帝听到李孝这话,不由脸色沉下去,道:“哦?那你来说说,你记得老大什么特征?”
李孝一时语塞,他和李慎年纪差了十几岁,哪记得李慎有什么特征,想了半天,道:“我记得大哥胸膛上有一个红色的印,是他小时候被热水烫的。”
皇帝道:“难为你还记得这个,不错,他身上没有胎记,这确实是唯一的标识了。”他想好如何圆场后,方道:“那你们两个就把衣服解开,让大家都看看,你们谁才是真的。”
那躺在榻上的人听到这话,二话不说,直接解开衣襟,胸口上果然有一个红色的印痕。
李慎脸色微变,磨磨蹭蹭的解开衣襟,胸膛上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此刻,他想起大半年前小老头跟他说的话,不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那还是一个冬天,小老头邀请他去城外的别庄里泡温泉。
温泉里,小老头看见他胸口的红印,蹙眉道:“殿下这块旧伤是怎么弄的?”
李慎不以为然道:“小时候喝热汤,手一滑,把碗扣到身上,被热汤烫的。我又不是女子,这点伤不算什么,先生你何必在意?”
小老头道:“这点旧伤是不算什么,但是这块伤伤的位置却很不好,殿下知道,我在看相上略有研究,这块伤所在的位置,和人的气运息息相关,但是这里却有了旧伤,怕是会折损殿下的气运。”
李慎也紧张起来,道:“那该怎么办?”
小老头略一沉吟,道:“无妨,我一会儿给殿下做个小手术,然后再开一副药,殿下回去每天敷着,大约半年时间,这上面的伤就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李慎回去后一直遵循小老头的医嘱,每天都记得敷药,果然那旧伤在一个月前终于消失不见了。
可是这个冒牌货的身上为什么也有这伤?
难道……难道他竟然被小老头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茶叶梗立起来,会带来幸运,日本的习惯,所以和东瀛来往密切的小老头做这个动作
黄老师真的太惨了,为他哭泣一秒钟。
写完了小老头,我都替珂珂发愁,这么可怕的人,该怎么对付。小老头要只是想要夺江山也就罢了,关键是人家有个爱好,对看中的人就要让他经历多次生死磨难,活下来才能让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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