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承认,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包括花无缺突然向移花宫主暗示自己的身份。
他本来想不通花无缺为什么会这么做,现在想想,花无缺并不存心要害死他们,或许,他早已经知道自己会被江菱杀死,这是他在临死前做的一次无谓的自救。
陆小凤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贾珂二人,贾珂本就觉得花无缺不该是出卖别人的小人,听了陆小凤的话,只觉得他口中的花无缺和他记忆中屡次给小鱼儿放水,君子的近乎迂腐的花无缺重合在一起。
难道花无缺真的就这样死了?
他黯然道:“也许他未必是想要自救,他是想要救咱们。”
陆小凤却不明白了,奇怪道:“他想救咱们?”
贾珂也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很不可思议。对于他这种信奉人性本恶的人来说,他本不该说这些话的,但是他还是说了,因为只要看过小说的人,都知道花无缺的人品有多好,哪怕换了个生活环境,他人性中美好的一面应该也不会改变的。
“毒药发作的再快,也需要一点时间让毒素渗进人的五脏六腑,破坏身体正常运行,才能将人杀死,尤其是这种潜伏在身体里超过半个时辰的毒药。也许他在咱们到城门口接受检查的时候已经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了。
如果移花宫主不来拦咱们,也许他还能坚持到出城,可是她们一耽搁,他就无法坚持到出城了。他和咱们一起走,在城门前毒发倒下,到时候咱们谁也逃不掉,所以他选择了留下。”
陆小凤摇头道:“当时是你听到他和怜星提起自己有个朋友叫无缺后,立马反应过来,和他说咱们不等他先走这话的。你怎么知道他选择了让咱们走,自己留下,而不是让所有人一起留下?”
贾珂道:“因为咱们离开的时候,他没有留下咱们。”
陆小凤笑了,他不知道“花无缺”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忽然发现贾珂实在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因为贾珂总能发现人身上美好的一面,乐意把每个人都往好的一面去想,就像花满楼一样。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司空摘星嗤笑一声,道:“我看你们两个都想的太多,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自己叫花无缺,又知道移花宫在江湖上的地位,和两位宫主在武功上的造诣,就想赌一把。赢了,成为人上人,输了,也未必会死。只是没想到自己早中了毒,毒药发作的太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贾珂听了这话并没反驳。如果那个孩子不是“花无缺”,只怕司空摘星这话早从他口中说出来了。
陆小凤冷笑道:“你这老猴子想的倒是不多,如果你想的多一点,就不会招惹上她们,你我也不会被她们狠狠坑一笔,沦落到这般田地了。“
司空摘星眨着眼笑道:”可是那会儿我没被坑啊。“
陆小凤道:“哦?那现在逃难的是谁?”
司空摘星笑道:“确实是我,但是我接的生意是把你偷过去,先付钱,后送货,江菱给我的两万两我早已经拿到手了。送花无缺出城这件事是你我一起答应的,既没威逼,也没利诱,只不过利用了咱们过剩的同情心,你想的多都被坑了,我想的不多被坑了也是常事。”
陆小凤眼睛发亮道:“对了,银票!”
司空摘星道:“怎么?你怀疑这银票有问题?我检查过了,是真的。”
陆小凤摇头道:“你平时接一笔生意要多少钱?”
司空摘星轻咳一声,道:“五十两。”
陆小凤道:“可是她却给了你两万两,我早该想到,这两万两不是让你偷我的报酬,是咱们两个的买命钱。”
贾珂本正用看土豪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个,想着自己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很是心酸,听到陆小凤这话,不由一惊,道:“司空兄,那银票你还带在身上吗?”
司空摘星道:“当然。”
贾珂道:“如果这真的是她给你们两个的买命钱,那这银票上也许会留下什么东西。等一会儿到栖霞寺,咱们不妨看一看。”
栖霞寺在紫竹林中,紫竹林在山坡上。
陆小凤抱着贾珂,三人听着沙沙的落叶声,穿过紫竹林,风中正传来一声笑声,有两个人坐在亭子里对弈。
司空摘星对他们比了个手势,眨眼已经不见了踪影,陆小凤抱着贾珂躲在假山后面,正要说话,忽然闭上嘴巴,还抬手把贾珂的嘴巴也给捂住。
贾珂想起他这只手不久前刚刚摸过尸体,现在居然紧紧贴在自己脸上,顿觉悚然,刚想挣脱,就听到很轻很轻的脚步声自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清越的青年道:“两位师兄,天音师叔有事找你们。”
那坐在亭子里下棋的两人立马站起身来,一人双手合十道:“多谢小师弟告知,贫僧刚来贵寺,不知道小师弟如何称呼?”
贾珂心道:“哦?栖霞寺怎么新来和尚了?”就听那青年笑道:“贫僧只是个小和尚,法号无希,平日里多在厨房做事,两位师兄不认识我也是常事。”
那二人点点头,离开亭子,沿着石子小路向寺里走去,那叫无希的小和尚却向这假山走来,只听得那无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贾珂的心也越跳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