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一笑,正想回嘴,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然后芳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爷,太太叫你收拾下,一会儿和珠大爷、大姑娘、二姑娘一起去王家舅爷家。”
贾珂皱眉道:“怎么这时候还出门?”
芳钗道:“说是今天赵王爷和赵王妃去王家舅爷家里做客,王家舅爷想着家里孩子少,不够热闹,怕王爷扫兴,才特意派人来,让太太把你们送过去做客。还说赵王妃刚才专门提起二爷你了,因此你一定要过去,好好谢谢王妃。”
贾珂心想:“包惜弱吗?如果我没吃极乐丸,这倒是个好机会。”
又想:“如果金九龄是按着我们昨天说好的计划做的,那现在石观音的事,该知道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怎么赵王还有心情去王家做客,王子腾还有功夫招待赵王?难道金九龄背叛了我们?计划实施过程中出意外了?抑或是我所料有误,其实根本没几个人会在意石观音?”
他略一思索,道:“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起来,很快就过去。”然后压低声音对王怜花说:“你再替我去一趟好不好?”
王怜花道:“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你不怕我演砸了?”
贾珂笑道:“无所谓,因为我也基本一个人都不认识。其实我连王家都没去过。”
王怜花道:“赵王妃认识你?”
贾珂道:“我妈抱着我和我妹妹来荣国府的那天,她在门口自杀时,赵王妃正好路过,听别人说了事情经过后,就从轿子里出来,抱着我和之春进荣国府要老太太留下我们。她算是我们俩的恩人吧。你放心,这件事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我再没见过她,她也再没见过我。”
王怜花确实很放心。
只不过是出去演戏应付一群连武功的人罢了,何况,他知道赵王。
赵王是皇上的弟弟,足足比皇上小了十九岁。
皇上年轻的时候一直没有孩子,直到二十八岁才有了第一个女儿。因此这个比自己小了十九岁的弟弟,他其实一直是当儿子来养的。
赵王没有皇位继承权,在皇上的心里,他甚至比自己那些总有一天会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儿子们更为亲近。
这种亲近,就体现在赵王的位高权重上面。
王怜花笑弯了眼,他想,也许他可以想办法从赵王妃口中打听到王云梦在皇宫里过得如何。
但是等他坐上马车,他就笑不出来了。
马车是贾府自己的马车,马车夫也是贾府自己的马车夫。
王夫人坐在第一辆马车上,贾珠和王怜花坐在第二辆马车上,贾元春和贾之春坐在第三辆马车上。后面还有三辆车,坐着的是跟着他们的丫鬟和小厮。
贾母虽然总说贾府就是个中等人家,但是她事事讲究排场,难得这么多人出趟门,一趟六辆马车,甚至比有些王府出行还要气派。
可惜这么气派的出行,还是出了意外。在离王家还有两个街口的地方,几个穿着粗布短衣,手里提着几篮子鸡蛋、几只肥鸡肥鸭,还牵着几头牛的汉子正好从他们马车的侧面走过来。
那几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见到这豪华气派的车队,忙停下脚步,伸手勒住牛,想着等这些马车过去了,他们再往前走。
那几头牛本来很温顺的跟着主人往前走,可是它们一察觉到主人的意图,突然疯了似的用牛角把这几个人给顶开,然后红着眼“哞哞”的叫,向贾府的马车冲过去。
贾府那几匹用来拉马车的马,它们的父辈祖辈都是和贾代善上过战场的战马,平日里温顺而听话,但是现在,它们一瞧见这几头向它们冲过来的牛,竟然也嘶鸣着在街上横冲直撞。
一匹马撞在树上,脖子都断了。
一匹马闯进了路边的一家丝绸铺子,车厢则歪歪的卡在门上。
一匹马拉着车厢一起掉进了湖里。
王怜花牢牢抓着马车车厢,另一只手掀开帘布。他本想去抓住缰绳,将这匹发疯的马稳住。却发现车厢前面不知何时竟然坐着一个男人,缰绳牢牢的被这个男人握在手里。
这男人绝不是先前的马车夫。
王怜花这才发现,虽然这匹马跑的很快,脚步很乱,但是它却不像那些马一样失去了理智,任由自己撞在什么东西上面,而是用一种逃命的速度,安全而飞快的在街上疾驰。
那男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他在看自己,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王怜花发现他的眼睛虽然不大,但是黑白分明,异常明亮,然后他就听到这男人说:“好孩子,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王怜花眨眨眼,笑道:“我安全了,但是我哥哥却磕破头昏倒了。这位伯伯,麻烦你把马车停下来,让他找大夫看伤吧。”
那男人淡淡道:“这马车只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好在他能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