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走到桌旁,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喝完茶,他看一眼倒在地上的金九龄。其实金九龄伤的并不重,虽然贾珂是用天绝地灭透骨针伤的他,但是他用的时候已经避开了他的要害,他之所以现在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是因为插在他身上的那些银针上被涂了些麻痹神经的药物。
贾珂含笑道:“这下金捕头该知道,无论何时也不该轻视任何人了。”
金九龄苦笑道:“贾公子演技高超,在下是服了。”
贾珂笑了笑,道:“金捕头轻视的何止在下一个?”
金九龄忙道:“金某是自不量力,吃了熊心豹子胆,才去打王公子的主意,求两位饶我一命,日后我一定俯首听命,绝不敢有二心。”
贾珂摇摇头,道:“除了我和王公子,难道金捕头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被你轻视了吗?”
他放下茶杯,缓缓道:”假如金捕头现在身死在此,我将这些极乐丸塞进你怀里,出去告诉众人,你和令师兄苦瓜大师制了极乐丸,想要控制朝廷命官,原因嘛,则是因为你明明破了那么多大案子,但是六扇门总捕头却始终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心中暗恨,所以就想出用极乐丸控制朝臣,让他们对你俯首听命这招。
而令师兄则是因为心爱的女子被家人嫁入皇宫,心有不甘,听闻心上人去世的消息后,想要制服皇帝,为那位娘娘报仇。你让‘丸香’混入荣国府,对我下毒。我房里两个丫鬟失踪这种小案子怎么会劳动到鼎鼎大名的金捕头你呢,一定是因为‘丸香’是你的人,你害怕她被人抓获,会供出你导致事情败露,就自己过来找她。
你在我房里找到她,见瞒不下去,就抬手杀她,但是只捅了她一刀,就被她逃了出去。你还点住了王公子的穴道,想要杀我们灭口,好在我手里有这等利器,才将你这狼子野心之辈制服。”
贾珂莞尔一笑,道:“金捕头,你说有我和王公子这两个人证在此,我这番说辞合理不合理?”
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哪怕现在他的脸上伤痕累累,面目全非,但是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一种独特的、令人挪不开眼的魅力。
但是这笑落在金九龄眼里,却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脸上的狞笑一般。
他的脸上也火辣辣的发疼,这疼甚至都让他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他脸上疼,只因为他先前已经相信了“丸香”的话。
在他看来,“丸香”那番话合情合理,毫无漏洞。
黄药师本就是个从年轻起就胆大包天、一身反骨的人物。他是个忠臣,不然不必四处张贴告示攻讦朝政,劝君北伐,但他忠诚的是国家而不是皇帝,他越忧心国运,越有可能会为了国家好而不择手段。他愤世嫉俗,对皇帝重臣从不看在眼里,他对皇权没有畏惧之心,自然对用邪魔歪道的手段控制皇上和朝臣毫无心理压力。
何况“丸香”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身陷囹圄,身负重伤,怎么有胆子去诬陷杀人不眨眼的黄药师?
就是他金九龄也不敢这么做的。他以己度人,自然相信“丸香”说的是真话。
但是听贾珂这么一说,金九龄才发现,“丸香”这话看似合情合理,实际上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话是真的。
梅超风手里有《九阴真经》,无论她去哪里,立马就会有消息传出来,见过她的江湖人并不少。
花二姑娘虽然早早香消玉殒,但是她的胞兄花如令是鼎鼎大名的富豪,他有七个儿子,其中四个已经在江湖中走动过。见过他们的人很多,却没有人说梅超风和他们长得像的。
如果梅超风和花二姑娘长得并不像,那么“丸香”那番话自然只是一番假话。
并且还是一番可能给他引来灭顶之灾的假话。
其实他本不该这么轻易相信的,但是“丸香”一开始就抬出黄药师,叫他乱了心神。
一个人的心乱了,自然就满是破绽,难以看出别人是不是在说谎了。
金九龄抬头看向贾珂,问道:“既然贾二公子早发现她说的是假的了,为什么要放她走?”
贾珂又笑了,笑得很愉快:“金捕头叫我怎么留下她?她会武功,我不会武功,这暗器里的针也不够用第二次了。而王公子被金捕头点了穴,金捕头又被我用暗器所伤,我既不会解穴,也不敢给金捕头解药,更不想让别人发现这间屋里发生了什么。单打独斗,我不是她的对手。又没有外援,不如放她走呢。”
金九龄道:“她走了,你不怕她回来杀人灭口吗?你要知道,只有咱们三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贾珂道:“怕,怕极了!若非金捕头突然翻脸,何至于放虎归山呢?”
金九龄道:“你给我解药,我这就去把她抓回来。她身受重伤,走不快的。”
贾珂叹气道:“这是王公子的独门迷药,我哪有解药给阁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