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幔帐里头,柔弱无骨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两人额头几近相抵。
“你就是个祸水。”言永宁道。眼前的人比她还白,唇红齿白,有双漂亮的眼睛,装作这个俯首称臣的模样来,实际上城府极深。
莫冉抿着唇,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她繁复裙摆铺陈得像是朵菡萏,她自小就长得美,美得叫人移不开眼,他就喜欢她打扮得这么明艳万千的模样,勾着他的魂。
方才他跪在地上,此时他跪在塌上,其实无甚区别。
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她不禁喃喃自语,“我不知道她恨我。”
季雨薇指责她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她嚣张跋扈,只会妨碍莫冉的前程,从未对他付出些什么,好像让他一起睡床榻就是她对他最大的恩赐,从来只会从他那里索取,不如意就只会发脾气,可他任凭她予取予求。
莫冉拨开她脸边的鬓发,“因为你不够了解她。追本逐末,其实也不难发现。”
“我也不了解你,我当你一直恨我,要报复我。”
“我为何恨你?”莫冉不知她是这么想的。
“小时候,我常叫人欺负你。”言永宁的视线移到边上,心虚,“就是在书院的时候。”
“我从未放在心上。”他唇边的笑不易察觉,舒展的眉眼倒令他像是个大度的人,“那些事,大抵只有你一个人在记着。”
“......”
“我亦不会牺牲自己婚姻来报复一个人。”
“那你娶我做什么?你不要爵位吗?”言永宁糊涂了。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人们还未来得及点卧房的灯,唯有长廊的灯笼光亮稍微照亮些许,芙蓉幔帐里头,隐蔽昏暗到他们几乎看不及彼此。
就像是某些情愫,多年前就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萌发滋生。
纵使看不见,言永宁的手臂能感受他的体温,莫冉侧过头轻轻地蹭蹭。撑在她耳边的手随意地拨弄了一下绾着她发的金簪。
“这个问题,我想以后再回答。”
“主子,康王爷同康王妃来了。”门外有下人过来禀告。
言永宁立即推开他的胸膛坐起,整理衣裙。莫冉坐到一边,皱了皱眉头。
待到二人赶到花厅,只见康王夫妇坐在前厅,下人们已经奉上茶。
“姑父姑母。”
康王妃只点了点头,眼睛像是哭红了,康王也拉着一张脸,“我们今日,是来求莫冉的。”
“发生了何事?”言永宁不解,回头又去看莫冉。
“你表哥已经不见一整日了!”康王妃哭诉道,“不知是死是活。”
“表哥之前出去玩,一连好几日都找不见人的。”言永宁道。
康王妃抓住言永宁的手臂,“这次不一样。”
“是不是?”康王问莫冉,神情有些激动,“你把我儿子带哪里去了?!”
莫冉站在门口,沉声道,“他在刑部。”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庶子!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康王跳起来,手指着莫冉,“你将我儿子怎么样了?!”
莫冉看了一眼言永宁才道,“他活着。”
“你快些将他放了!”素来温柔的康王妃也安耐不住了,自己无所出,元少琛就是她唯一的孩子。“莫冉,你别欺人太甚,我可是知道你和你母亲不少的事儿,逼急了我,全给你捅出来。”
听了这话,莫冉皱眉头,“康王和王妃来书房谈。”转而又吩咐门口的守卫和丫鬟,“送夫人回房。”
言永宁自然不甘,“我不要回房。”容不得她辩驳,已经有丫鬟请她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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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莫冉屏退了所有下人,坐到木椅上,端出威严来,“康王妃知道我母亲什么事儿?我听听,是不是足够令我怕得放了元少琛。”
康王妃有些发抖,康王揽住她的肩,她才有了些的底气,“皇上给了你这滔天的权势,连睿王都没能治得了你,我思来想去,倒是想起来一位故人来。”
莫冉闻言靠到椅背上,示意她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