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是成衣店购置的靴子,当铃可将东西递过去的时候,宋月稚似有所感的察觉到身上凝了一道视线。
都不用看她就知道那人的神情是什么样的,她佯装无意,坚决这次不受他的调笑。
好在那人也没再打趣她了,待她入了马车内将鞋袜穿好都没有吱声。
终于穿戴整齐后便撩起帘子出来,江汶琛也没再提,而是对她道:“倒是不急着进去。”
“为何?”
她原本就因为途径听竹居浪费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时候更是在门口有了绊子,磨蹭了大半响,那青盏的老板不来催都是让他带着气的。
“人多太吵。”江汶琛往里?看了一眼,“我想着小姐不愿将美名四散,便是怕惹得麻烦,何必来沾惹荤腥。”
不是说是个私宴么?
宋月稚即刻听懂了他的意思,刚才?那些人她也算认识,那若是如他所说,既然不是来吃饭的,便是被请到这场‘鸿门宴’上来的。
江汶琛意有所指,“还有几个官员。”
这样说,宋月稚心头才算猛烈生?了些排斥,这些人到这来有什?么意思?
马后炮还是事后诸葛?
“那就先不去。”
既然如此,到晚些时候进去打声招呼便走,免得再要寒暄,她也实在不想看那群人的嘴脸。
这样她也不着急了,看了眼天色,道:“那公子去我那坐坐吧,傅桥送了些新的茶叶,我还没尝尝鲜,正好一同分享。”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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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处地方真不算远,不过一时半会就到了地方,濯院的位置靠的比较里?,这个方向过去穿过浅浅的梅园和一座月牙门便能抵达。
两人品着茶,江汶琛却忽然问她,“荣国公听过么?”
宋月稚抿了一口茶,无辜道:“我若不知道上柱国将军的名头,怎算是大周人?”
若撇去旁的不谈,这倒是个古怪的问题。
“只是觉得很巧,小姐也正好姓宋。”江汶琛不急不慢的轻笑出声,“我想着他与你做的事都是义举,一时间串联到一处。说不准祖上有亲,才?这般品行同样纯良。”
宋月稚这才?把心放了放,还以为自己暴露了。
她道:“我来自京都。”
她自小在京都长大,说是京都人也不为过,但她父亲不一样,是本本分分的溱安人。
但她现在却不能道出实情,毕竟她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见她矢口否认,江汶琛也没有再逼问,“我知道荣国公有个女儿,大抵也是你这么大了。”
他手指轻蹭温热的杯壁。
他有过怀疑,很小的时候他便见过那小女孩一面,女大十八变,他定然无法认出现在的她。
但那份气质,却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
溱安是什么地方,那是上柱国将军的故里?,为何她不能在这?
可宋月稚否认了。
他信她。
“只是巧了。”宋月稚避开他的视线,“宋家兄妹也姓宋。”
她知道他的意思,但出门在外,皇后早在京城里帮她隐瞒身份,若是到了外面自己给她拆了台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更何况,宋晚很好,但宋月稚一点也不好。
一个人在溱安干净善良的小艺娘,一个是京都臭名昭著的国公小姐。
她不想,她还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这种?身份。
太玩笑了。
“是啊,太巧了。”
江汶琛也轻轻点首,觉得自己有些想多,皇后怎么会放她来溱安呢。
若是传出去功臣的独女被皇室苛待,该是多让人愤慨的事迹。
宋月稚琢磨着问,“公子见过她?”
这联想太过跳跃,就算她姓宋,也不能将自己的与国公小姐牵扯到一处吧。
那唯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他见过自己。
“算吧。”
江汶琛想起那年入宫,在当时的宠妃丽妃眼皮底下悄然离开,若不是她载了自己一程,怕是落入网中,再难逃生?。
他又道:“远远见过一面,只是觉得你与她有些像?”
宋月稚懵了,问道:“何时?”
“很小的时候,太久之前。”江汶琛也不想再提她,都是过去的人了。
自打他决定不由着那人的操控后,便也没想着那国公小姐。
不过是幼时旁人问了一句,长大后想娶什?么样的夫人,不由自主的想到她,不由自主的开了口。
若说心里?真有些念想,还是太假。
更何况现如今......江汶琛轻描淡写的看她,又笑一声。
宋月稚这才?松了口气,她幼时确实在溱安长大,若他真见过幼时的自己,确实有几分可能性。
“国公小姐在京都待得好好的,怎么会到这来。”
江汶琛却摇首道:“这里?是她的故土,那小姑娘身上带着的气质与这里?是契合,若是离人,总会想家。”
捏着茶杯的指尖微微泛白,宋月稚沉默下来,忽然道:“是。”
溱安是她的故土,可在这她早就没了家。
母亲早亡,父亲就算来也要早早回京都复命。
守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时过境迁。
一个轻轻的字节,却让江汶琛微微侧过神情,见她似乎有些感慨,不禁摸了摸鼻子。
她的家是京都。
他道:“候鸟播种,过后也是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