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穷人心态，明明手握巨款，为什么还要如此小心翼翼地讨好别人呢？
归根结底，可能是从小到大都习惯了这样生活，一时之间很难改掉吧。
而且，燃哥对她这么好，就算讨好一下，也不亏嘛。
这样一想，江春水就不觉得委屈了。
她今天本来是有很多事想跟别人诉说，唯一的一个亲人离世也好、重新恢复了自由也好、收到了大老板的包.养橄榄枝也好……嗯，没错，这绝对不是告白。
江春水虽然还没有彻底步入这个圈子，但她从初中起就开始做杂志模特了，偶尔也会接触一些这方面的消息，耳濡目染下来，让她无法相信这里面还有所谓的“真爱”。
无非是一个个卖身求荣的故事罢了。
若是成功了，一步登天、风生水起；若是失败了，回老家找个人嫁了草草一生，也就完事儿了。
所以，江春水并不敢多想些有的没的。
她盯着手机屏幕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跟燃哥说说。
燃哥对江春水的意义非常特殊，他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她产生亲近感的人。虽然，他们在现实中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她删删减减，最终还是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大河向东流：其实我最近在思考卖身求荣这件事
社会你燃哥：……
大河向东流：而且我上次试了一下，我们老板下面好像有点问题，就算被他包养了，应该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社会你燃哥：？
社会你燃哥：？
社会你燃哥：？
看到对方罕见地如此不淡定，竟然一连刷了三个“？”，江春水简直怀疑对面换人了。
她盯着那三个问号想了一会儿，然后又发了一条消息。
大河向东流：因为他实在是太有钱了，我没办法拒绝这种诱惑啊！！！
长得帅，有钱，疑似不.举。
这简直太适合当她的金主了！既不用陪.睡，还有钱花，简直爽得飞起。
江春水越想越觉得美滋滋。
这时，燃哥的一句话，就把她彻底打回了原型。
社会你燃哥：二十万的维修费还要克扣，你觉得他愿意在你身上花多少钱？
虽然这句话并非出自沈令燃的本心，但他现在觉得，本心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他踌躇了好久的告白被当成某种不正当交易也就罢了，今天一定要把她脑子里的歪门邪道清出去。
万幸的是，江春水好像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已经开始考虑放弃这条歪路了。
大河向东流：燃哥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我们老板确实挺抠门的
她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更好的办法。
大河向东流：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又能搞到钱又不用卖身求荣，你等我一下！
说完，江春水跟直播间里的观众解释了一下，就扔掉练习册和笔，拎着手机离开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
一分钟后，穆婉琳一脸严肃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即便是十指浸染过阳春水，穆婉琳也依然优雅从容。她拿着手机，走到了沈令燃的身边，对他说道：“阿燃，上次缠着阿融的那个小姑娘，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闻言，沈令燃放下手机，忍不住轻轻地挑了挑眉。
他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但是又预知不了什么，只能说：“接。”
穆婉琳似乎有些怕她，接通了电话之后，就开了免提，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这时，手机里就传来了江春水的声音。
“沈阿姨您好，您大儿子也跟我表白了，请问这次还打一千万过来吗？”
穆婉琳：……
沈令燃：……
空气里似乎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电话另一端的江春水有些迷茫，她听不到对方的回复，心情越来越忐忑了。
本来想说一句“一回生二回熟要不然我给您打个八折也行啊”，但是这句话刚到了嘴边，江春水又咽了回去。
不行！绝对不能八折！
沈令融这种满级沙雕还能坑来一千万呢，像沈令燃这种满级霸总只能比他更值钱，绝对不可能掉价！
想到这里，江春水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不能怂，坚持下去，一千万很快就要到手了！
江春水就这样执着地坚持了下去，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阿姨不说话我一声都不吭”的原则，一直握着手机，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她也不知道过了好久，久到她手心里的汗都变成了冷的，久到她连呼吸都觉得有些不顺畅了的时候，穆婉琳才幽幽地回了她一句话：“可以，我让助理把银.行.卡送过去，你把你的地址告诉我。”
一听这话，江春水有点懵：“今、今晚吗？！”
穆婉琳“嗯”了一声。
听到这个肯定的回答，江春水激动得咬住了自己的手腕，生怕自己一高兴直接嚎了出来，吓坏这位比亲奶奶还亲的阿姨。
她抖着声音报出了自己的家庭住址，反正她现在住的地方，安保系统特别好，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穆婉琳记下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之后，告诉她“很快就到”，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江春水兴高采烈地回答了电脑面前，脸颊红扑扑的，一副红鸾星动桃花朵朵的模样。
甚至还开心地哼起了歌。
有观众发弹幕，问她发生了什么好事儿。
江春水笑了笑，然后神秘兮兮地对他说：“嘘——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又要发！大！财！啦！有人来给我送一千万呦~”
观众们都以为她是在说笑，毕竟，对于寻常人家来讲，这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天文数字。
埋首于刷题任务中的观众们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反倒是打着哈哈就过去了。
但是，燃哥好像当真了。
直播间里飘过去了一条七彩的弹幕。
[爹]社会你燃哥：呵呵，恭喜。
如果是别人发的“呵呵”，江春水可能还会多想，以为这人是不是在嘲讽自己，但燃哥这种老干部属性的人，他所说的“呵呵”，就真的只是一个语气助词而已。
但是，现在的沈令燃已经不是曾经的沈令燃了。
前几天，因为江春水的感情问题，他和喻惊蛰经历了一天一夜的表情包大战。所以，沈令燃现在对网络用语非常熟悉，在现实生活中他或许不会用这些用语，也没机会发表情包，但是在互联网上，他有很多机会展现自己的收获。
比如这次，他就非常成功地用“呵呵”两个字，来概括了他现在的嘲讽心情。
而江春水对此毫无察觉，反倒是笑嘻嘻地说了一声：“嘻嘻嘻，谢谢燃哥~”
沈令燃坐在车里，一边开车，一边烧着流量看她直播，瞧见小姑娘乐得快要找不着北的模样，他简直都要气死了。
那双水汪汪的杏眸含着微光和水汽，唇红齿白、顾盼生辉，明亮得让人觉得，仿佛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都被她遇见了。而她此刻的模样，竟然比他记忆中那些剪影更加明媚、更加漂亮。
他微微侧眸，看着副驾位上整整齐齐地摆着的十张银.行.卡，每张卡里都存了一千万，密码都是江春水的生日。
而那双矜贵而漂亮的桃花眸，在瞥见这十张卡之后，瞬间又冷了三分。男人乌沉沉的眼眸漆黑异常，如同蓄着一团黑色的火。
去他妈的爱情，这次他就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