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的神情没有维持太久,森山毕竟是纵横政坛数十年的大物,片刻后,摇头笑道:“老夫真是没有年轻人的血性了,遇到天上掉钱好事,总难免狐疑。”
“怎么会?您当选东京都知事,对伊集院来说是双赢。”伊集院冷漠地解释完,补充道,“那个岸尾诚惹了伊集院家的人。到时候,还请您不要怪罪我,我并不是与您作对。老师。”
一声老师唤起了森山对过往的回忆,不由地叹息起来。
伊集院所请求的,并不是什么大事,岸尾诚不过是个新出头的小卒。至于双赢,若是能当选,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伊集院的解释和姿态都令森山感到满意,于是森山放下狐疑,与伊集院就合作密谈起来。
两方下属也都加入商议细节,文雅地厮杀争利。森山原先准备的条件,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岸尾诚,全部都要重新考虑,更费时间。
快凌晨两点,才算敲定了合作框架。
森山一边让下属给自己锤肩背,一边大声让人取庆功酒来。
森山对伊集院暧昧地笑道:“是那种很滋补的酒哦。放心,老夫知道你的喜好,都安排好了。”
竹屋助理顿觉不妙,知道院长难处,想出头代院长婉拒,还没开口,就被院长一个眼神止住了。
这杯酒是森山的安排,代表对当年伊集院辞职的芥蒂,伊集院如果不喝,等于前功尽弃。
森山下属捧着金盘而来,盘中是两个波斯风格的蓝宝石酒杯,里面倒满了不知名的酒液。
按照森山的习惯,是在高级洋酒里加了料。
森山这个人,能力和手腕都是一流,却有两大毛病:一贪财,二好色。
已经六十岁的森山,不仅情人众多,还很热衷给年轻部下安排体验,小道报纸都说森山家有祖传秘方,所以这么老了还那么行,在女人那方面就是填不饱。
伊集院从金盘中拿起酒杯,冷淡道:“您真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
森山哈哈大笑,眼神幽深道:“这套酒杯,老夫拍下时就觉得很衬你,现在一看,果然是如此。明日老夫就派人送到府上。来。”
森山不容拒绝地举杯与伊集院相碰,蓝宝石杯身撞出清脆的声响。
话不多说,伊集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竹屋助理扶着自家院长走出电梯,手里捏着那位森山大佬塞来的房卡,在走廊上犹豫停步,不知道该不该把院长往房间里送。
毕竟院长目测都没行为能力了,把院长送进去交给陌生女人,有种送羊入虎口的感觉。
正犹豫着,肩上的重量忽然没了。
竹屋助理抬头一看,院长清醒地站得好好的,顿时很佩服:不愧是当过精英官僚的人。
伊集院左右活动脖颈,注意到竹屋手里的房卡,淡漠道:“交给你了。”
“诶?”竹屋扇了扇房卡,往院长腰下扫了一眼,推辞道,“院长,我现在没那么需要。”
伊集院冷漠地说:“不要就扔了。”
扔了?竹屋掏出手机准备给院长安排:“您去哪一边?”
伊集院语气不耐烦:“我回家。”
回家?
竹屋把房卡往西装裤里一塞,上前扶住他:“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送您下去,司机就在停车场。”
*
从浴室出来的伊集院,浑身带着寒意。
潦草地解决两三次,并没有完全消解助性酒的威力,但伊集院本来就不喜欢自己解决,何况他现在很不耐烦。
那杯酒加的大概是森山找到的新料,多出了从没出现过的头痛症状。
此刻伊集院大脑传来的抽痛,和以前连续失眠十天半个月后的抽痛一模一样,让他心情重归阴郁,灵魂又暴躁起来。
人真是可笑的生物。
他才找回望月慈郎,只不过终于好睡了三晚,已经伴随了他大半辈子、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忍耐着的头痛,竟然就变得如此难以忍受了。
伊集院沉着脸走进起居室,准备将望月慈郎抱上楼。